碧月轩。
楚云儿看着姐妹们忽然乱成一团,奇怪地向丫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姑娘话,外面来了一个契丹人,说是什么使者,又粗鲁又难看,姑娘不想去陪他,正想办法跑开呢。”丫头事不关己地说道。她知道以楚云儿的地位,老鸨断然不会让她去陪契丹人的,所以并不担心。
楚云儿在京已久,自是知道各国使者来京,以契丹人最不得人心,但是官府对他们却一向优容,他们作威作福惯了,往往便更加的猖狂。为避免麻烦,她也连忙放下帘子,不再弹琴,只静静地检点琴书词稿。
她从箱底拿出石越所赠的词稿,微红着脸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桑充国入狱之后,便很少看到石越了。她只能从客人的口中,听到关于石越的一些消息。石越非常有名,有关他的消息一天没有十件也有八件,只是不知道哪样是真哪样是假罢了。她又想到上次在大相国寺见到的那个桑家小姑娘——真是一个又天真又可爱的女孩子,她们之间虽然才说了短短几句话,但以她的阅历,却是不难看出那个女孩子对石越的绵绵情意,而他们两人,看起来似乎也很般配……她不禁又想起那些关于石越的传言,其中就有关于这位桑家的小妹妹的,据说她就是教石越书法的老师,石越习字的描红本就是她写的……又想着石越来到汴京后便一直住在桑府,一定与这个女孩子过往得十分亲密,石越这样温文的一个君子,对这样的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还不知道是如何疼惜呢!想到这里,楚云儿心里不由一痛,对那个女孩子,竟不觉多出一份自己也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嫉的感情来。
正在这胡思乱想、暗自伤怀的景儿,忽听到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争吵声。她皱皱眉,悄悄走到门口,将帘掀开一个角来,朝外看去,见一个似黑熊般的契丹人和一伙侍从在那里向一个腰佩弯刀的年轻人大呼小叫。她心中不快,正要走到后院去,却听丫头低声说道:“那个年轻人,听说是白水潭学院的……”楚云儿心中一动,迟疑一下,终于又往外看去。
那个年轻人,便是段子介。契丹人,却正是耶律金贵。
耶律金贵没有什么忧国忧民之心,虽然一时惊骇,但是毕竟宋辽之间,已有七十年平安,双方警惕性早已下降,宋朝官员既然依旧礼数周详,他便也乐得享受。何况,既然来到了中原这个花花世界,若不能好好享受一番,岂非白来一趟?当然是哪里繁华哪里去,哪里的姑娘漂亮哪里去。宋朝负责陪同的官员,也睁一眼闭一眼,只是陪着正使萧佑丹,不敢渎职,却并不去管他们这些人。
不料到了碧月轩,这里的姑娘竟似见了瘟神一般,那一两个出来陪他喝酒的,也是勉强得好像吃了一只苍蝇,耶律金贵在辽国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自然心中不快。喝了几杯酒,就开始骂骂咧咧:“汉人……都……不是……好东西。石越……不是好东西……连这勾栏也不……不是好东西,拿这……这几个姑娘来糊弄老子,以为老子没钱给是不是?老子,老子有的是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砸在桌上。
段子介正好被几个同窗拉来碧月轩听曲子,因几个同窗各自和相好的姑娘洞房花烛去了,他无意此道,便一个人一面听曲子一面喝着闷酒。见耶律金贵等人进来,心里已是加倍留意,哪知耶律金贵出言不逊,辱骂石越,他顿时无名火起,把酒杯一顿,大声说道:“天下最不是好东西的,便是那些辽狗。”
他声音极大,耶律金贵听到耳里,立时变了脸色,嚯地站起来,骂道:“宋猪,你敢骂你爷爷?”
段子介手按刀柄,也站了起来,冷冷说道:“爷爷骂的就是你这只辽狗。”
二人怒目相视,却吓坏了老鸨,她连忙跑到两人面前,连连作揖:“二位官人,二位官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