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线索把消失的时间联系了起来,在沉睡的百年时光里,这条线索列车按照一条设定路线运行,我从时光的上车,在这里下车,抵达一个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目的地,而院长早就收到了始发站的信息,在这个月台上接站。第一时间,我的反应不是疑问,而是一种轻松的感觉,思索了一下,我就明白了那是存在感,原来我是有来处去处的。有很多头绪在思维里面跳跃,互相联结,形成一些信息的片段,有的是通往无限远处的线条,有的则形成闭环。我想了想,脑袋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为了避免思维短路,我决定放弃思考。
“那么,你准备好开始接受现实了吗?”院长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一百年的宿命并没有结束,从玻璃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到院长跟我说的前一句话,有一种力量一直在操控着关于我的一切。我把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和判断清空,他是一个时间之外的守望者,出现在我面前并不是巧合。刚刚建立起的对他的好感消失了,对新世界的微妙的依赖感也消失了,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最重要的一点,我之前的人生并不是充满巧合和奇遇的大冒险,有很多关键点上隐藏着重要的信息,不能单纯认定在新世界可以忘却一切重新来过。
我点点头。
“首先,需要确认一点,你站在那一边?”院长问道。
“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问题,请进行更清晰的说明”,我并没有被院长严肃和神秘的态度吓到,也没有花费心思在审题上面,直接说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你选0号,还是1号”,院长直截了当的问。
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并不是落难海上的游客,他也不只是游艇的主人。我似乎没有必要套近乎,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回答,用这种反应告诉他,我们之间还是有信息差的,他应该先做做简单的培训再提问。
“0号是第一个,1号是第二个”,院长没有放弃。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想说1号,话还没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在石头城里看到的背影仿佛还在我前面走着。女儿说她想抹杀我们,但似乎我也没什么事。选0号吗?也不妥当,是女儿把我从沉睡中接引了出来,救了我。再说了,退一步讲,这事也应该属于家庭内部矛盾,他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妈的”,我摇摇头,把杂乱的想法赶出去,气愤的说:“你的问题,就好像是问产房外面的男人,保大保小的事情。我很想说两个都要,或者回答我只是跑错了片场,这件事情跟我压根就没有关系,可惜实情并非如此”。
“我没法做出选择,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来做选择吧,我也是被动的”,顿了顿,我苦笑着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以为院长会有一些别的说辞,或者是露出惋惜遗憾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那我明白了”。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产生了些许的失落感,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着整个世界的安全问题。院长的表现,好像那只是学生考试试卷上填的一个选项,对错都没有关系。
山鬼一直在我的旁边安静的坐着,似乎在倾听我们的谈话,然而表情一直恬静淡然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并不在意我们谈话的内容。因为她在我旁边的关系,我一直用余光留意她的反应。真是奇怪的女孩,一举一动都让人捉摸不透。
忽然,在她身上有了一些变化。短暂的相处,我对她的评价是,不能以常理揣测。她的动作非常微小,略微坐直了一点看向海面的一个方向,类似于某种猫科动物的警觉动作。
“看来有客人来了”,院长也注意到了什么,看着同样的方向,表情严肃,不像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样子。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