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象纷呈,天旋地转。
眼前所见,海面左右分开,像是一把巨大的分水尺修改了物理规则,让海水往高处走,一道天堑鸿沟如摩西之路,分开的海水从两边升高,最后在上面合拢,把我们的立足之处埋葬。地面反而像海潮一样起伏,从海面裂开的鸿沟急速下坠,最后海水变成了天,地面变成了海,一片流淌着地狱岩浆的火海。
巨大的变化,让我分不清身处何地,度量世间的坐标系坍塌了,没有了方位,经典力学失效,感官接收的信息让大脑无法相信,我看到水流在持续向天上汇集,无数的熔岩从地下喷发,在空中像烟花一样炸裂,那些烟花在空中变成一个个黑色的点,落下来变成巨大的黑色石块。这些黑色石块都向我身上坠落,像是黑色的石头雨,每一块落在我身上,都像是在一个天平的另一边加重的砝码,我在天平的这一边。我本能的去维持天平的平衡,可是另一边的加码越来越重,那是灵魂上的重负,渐渐的我快承受不了了,只要再加一点点,我就会崩溃,我努力维持的平衡就会倾覆,我无法逃跑,无法摆脱,只能硬顶着直至崩溃
”定海神针“,我耳朵里听到女儿的声音,声音就在附近,我看不到人,四周还是那一幅炼狱景象,她的声音让我清醒,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来思考。我想这事她说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开始了,眼前所见即是双方角力的战场,遭受攻击的瞬间我就差点丢盔弃甲,是她救了我。
黑色的岩石还在继续下落,看上去明明轻飘飘的像是雪花,落地之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带来的压迫感和压力却是超越真实的,无比清晰,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有力难施,烦躁的想吐血。
一件东西在我视野里清晰起来,是女儿给我的那一个心形的塑料棒,还被我弄断一节的那个。它一直在我的手里,只是现在我才在这个空间意识到它的存在。当我意识到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就成了我在这个空间中的一个”参考系“,两个物体之间有了绝对距离,我和它成了一对互相依存的存在,成为了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意义非凡,立刻成为了整个空间的度量单位,去”度量“失去规则的一切。
物理现象恢复正常,空间方位恢复正常,意识感官恢复正常。
我看了看手里的”魔法棒“,定海神针?神器啊!
空间恢复正常之后,眼前的一切遵循着某种规则迅速重构,海水变成了黑色的天空,所有的火焰光点汇聚到天上形成一个月形的光源,落下的石头从所有的地面阴影里面飞出来,各自按照某一规律,像是无数个人同时在拼一幅复杂无比的拼图,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座黑色的石头城的轮廓。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真实的景象,或者说只是一个”副本“,我来这里肯定是有任务的,现在需要去找出来。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人,没有活动的物体,天上类似月亮的光源和天体纹丝不动。石头城仿佛矗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里,四周是厚厚的城墙,通过城门进入这座城市,里面到处是石头的墙壁和高高矮矮的石阶,高大的建筑和石墙挡住大部分的可视空间,似乎这只是一个创造未完成的世界,造物者只创造了背景,还没有来得及添加生命,只创造了空间,还没有赋予时间。
我在这里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也许只是一瞬,也许过了很久,我分不清楚。我在这座巨大的石头城市里,沿着市区的道路无休止的前进。时间继续流动的开始是我看见了她,在这座黑色的石头建造的城市里,她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背对着我。
初恋女友,孩子她妈。我心情复杂。
在一个黑色的石头巷子里,我看到了她的影子,追上去的时候,她是在一个临街的小小的房子里,从窗子外,我看到她正在背对着我收拾东西,仿佛是要收拾行装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