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缕魂魄残存。
道人瞥了眼她,大笑道:“如此一来,贫道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道人猛然挥袖,那幅群山画卷《山海雄镇楼》,掠出大袖,“山岳平地起高楼!”
画卷长达千百里,围绕云艮山。
刹那之间,一座座山峰从画卷上屹然雄峙,总计八十座。
八十座山峰,皆朝拜此山。
陆地笑了笑,袖口飘摇,大步离去。
下了临渊台,走出百余步,在一座龟驮碑后头,发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童,看到自己后,便赶紧缩回那颗小脑袋,道人低头笑道:“小道童,偷看什么呢?”
小道童有些脸红,不过仍是有模有样打了个稽首,“拜见掌教真人。”
陆地笑问道:“你在山上修行多长时间了?”
在观道观负责扫地的小道童赧颜道:“已有六年了。”
每日早晚两次,伴随着晨钟暮鼓,小道童都要从西边扫到东边,一直到最东面的临渊台附近为止。
这几天,他都会捧着扫把,遥遥望向那座凉亭。
依稀见到一头大白狐狸。
偶尔还能见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五彩小木偶,坐在这座龟驮碑顶部怔怔出神,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跟他说几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自己是臭牛鼻子小道。
陆地问道:“师从何人?”
小道童开心笑道:“回禀掌教真人,我师父是黄叶道人,俗家名字姓黄,登山问道之时,恰好见到秋叶满山。”
陆地想了想,“哦,是黄满山那小子啊,资质平平,性情倒是尚可。”
小道童鼓起腮帮,气鼓鼓的。
一脸“你是掌教大真人,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我就要替师父打抱不平了”的可爱表情。
道人哈哈大笑,挥挥袖子,示意远方那数十位观道观晚辈道士,都不要靠近龟驮碑。
一副山河画卷围绕云艮山,更凭空多出了八十座千姿百态各具风姿的山峰,观道观的道人,哪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连忙走出房间,甚至还有十数位闭关多年的老真人,也被惊动,掐指一算后,人人惊喜万分,果断联袂破关而出,最后这拨辈分最高的三十余人,便在掌律真人马扶风的带领下,一起走向临渊台。
一位闭关已经三十年的老真人环顾四周,笑眯眯问道:“黄叶真人是哪一位啊?”
走出一位身材高大模样淳朴的年轻道人,稽首行礼道:“小道便是,拜见太上师伯祖。”
这位垂垂老矣的老真人,赫然是掌教陆地的大师兄。
老真人打量了年轻道人一眼,感慨道:“你们师徒二人,大有福缘,吾道不孤。”
在观道观籍籍无名的年轻道人,愣了愣。
这座观道观,相较朱雀王朝其他那些香火鼎盛道士云集的道观,在籍道牒道士的数量实在太少,但是天资卓著之辈,又太多。
这位黄叶真人辈分又低,修为也不高,一向安心求道,刚刚在几年前才得以正式收徒,其实连同那小道童在内,师徒寥寥两人而已。
龟驮碑这边。
陆地笑问道:“孩子,掌教考考你,何谓道?”
满脸稚气的小道童一本正经道:“人行大道,号为道人。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陆地眯眼道:“为何将道教经典上的‘天道’二字,擅自改为大道?”
小道童有些心虚,“师父说天地人三道,各有根祗,并无高下之分,若是只修白日飞升的‘天道’,有失偏颇。”
小道童并不知晓,在他说出“天地人”三字后,眼前这位掌教大真人暗中跺脚,山顶云海滔滔而聚,无形中遮蔽了整座云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