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这个人。

    雪白头发，雪白眉毛，穿一件白袍，简直要与身后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体。若不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睛太过扎眼，怕是我都无法瞧见他。

    那人一副仙风道骨模样，长相打扮透都出岁月的痕迹，少说也得有几千岁了，但这眼睛却生的分外好看。没有老者的安和，倒有几分少年的凌厉。此刻负手站着，不做姿态，不消言语，便浑身透出一股清爽劲儿。

    说来倒也惭愧，我只身在这朝云山生活了数百年，好说也是个小仙。但这老道长，还是我见的头一个仙人。也休要怪我连他一个眼神都要稀罕什么似的看半天。

    我心里暗自嘀咕，这眼神，跟上次闯到仙界来的那个凡人怕很是相像

    我真是太丢脸了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化作迷茫，最后眼波流转，归于平静。

    别的仙人都这样吗？直勾勾盯着人家看。我不禁暗自嘀咕，面上笑的都快抽筋儿了。

    他怔怔看了我好久，看的我毛骨悚然，一身鸡皮疙瘩。正欲开口问他身份，他抢先一步，拱手道：

    “我乃南华山南华道君，途经于此，叨扰了姑娘修行，姑娘可否告知名号，我下次定来赔礼谢罪。”

    他放下手，又试探地问道：

    “恕我莽撞，姑娘可否告我知为何在此修行？无意冒犯，姑娘若是不方便，大可不说便是。”

    我见他态度诚恳，也无心敷衍他，便正色道：

    “我自有意识起就在这朝云山，为何偏是在此，我也不知。至于名号，更是无从所知了。卷轴上也未曾提到过。”

    “卷轴？”

    “也是一早就在身上的。”

    “可否拿于我看一眼”他喃喃，我心里盘量着是否要交给他。余光瞥见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如今竟攥成了拳头。

    莫非这卷轴有什么神力？这老神仙是觊觎我手里的卷轴才跟我搭话的？

    越想越有可能，我不禁偷偷往后挪了一步。

    实在不行，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这朝云偌大，能跑过我的山灵还没修炼出腿儿呢！

    但我忽视了一点，他是神仙，不是山灵

    于是我还没转身跑两步，就被拦了下来。

    我两眼一黑，完了！吾命不久矣

    但此时的“罪魁祸首”正浅笑着看着我。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种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清新，卷轴里说的“彼其之子美如玉”，说的就是如此吧？

    不过话说卷轴里是描写少儿郎的，和这个老神仙沾不上边吧

    我发着呆，他浅浅笑着，道：“我没有恶意若是我拿了姑娘东西不还，姑娘大可去南华找我便是。”

    也是，他好歹也是个道君，理应不该觊觎一个小散仙的东西，且给他罢。若是他真的耍赖，我就去南华一哭二闹三上吊，看谁嫌丢脸。

    我从袖中掏出卷轴递给他，他伸出双手接过。分明是简单的动作，偏他做起来就潇洒俊逸，行云流水般。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泛着淡淡银华的卷轴，神色复杂。良久，他抬起头，那双眼睛又闯入我视线。

    我听见他缓缓平淡的声音：

    “姑娘可愿，随我去南华？”

    我被那星辰般的眸子晃了一眼，无意识地说了一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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