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他被开赌坊的大平给抓起来了,说是今天晚上拿不到赌债,就要剁了叔叔的手脚!”
“大平?是那个大平?”
“申校官的家奴。”
“申校官是几品官?可有什么靠山?”
“据说是郡守申仁的族子。展力副尉,从九品。”
李刚心想,这种地头蛇最是难缠,就算是明军,估计也不放在眼里。
“你叔叔欠了多少银子?”
“三百两银子!”
李刚怒极反笑,心说这一看就是让人给坑了;三百两银子,赌本都没这么大吧?
朝鲜素来贫困,就连明军的军粮都不能完全依靠朝鲜本地,还要从登莱一船船的运来。大多数朝鲜人不要说是三百两银子,就是三两银子都未必见过。
“现在关在什么地方呢?”
“送信的人说是关在了赌场的地窖。”
虽然叔叔是一个没有用的酒鬼,但是在人世间,金善姬和金贤姬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二人从心底里很是挂念。三百两银子对于李刚来讲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比起让两位美人伤心来说,该出的血还是要出的。
“知道了,我去看看。让马夫备好马!”
“哎呦呦,小李大人是要出远门么?”
金善姬还没有起身,却见玄关那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面带酒色,正是黄百户。这黄百户手里还拎着一坛绍兴酒,看来是想和李刚继续喝的。
“黄哥,不巧有些私事。”
“私事?是你这朝鲜老婆的事情吧?”
李刚有两个漂亮的朝鲜侍女,这个事情在平壤大营里面已经传为笑谈,就连李世勋也觉得侄子的确是个好色而无用的人;黄百户知道也不为奇,但是非要说侍女是老婆,还要用这种轻蔑的语气,则很有几分不尊重了。金善姬满脸通红,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因为她还没出嫁,扎的仍然是辫子,黑黝黝的发辫趁着皮肤分外的细嫩。
“黄百户!这是在下的私事。您就不要问了!今天有事恕不奉陪。”
“那你这一番是以大明平壤营左营第三局第二千总下第三百总副的身份去呢?还是以朝鲜枫溪李氏那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李谦少爷的身份去呢?”
“大人说什么,我完全不懂。”
“哈哈,你肯定不懂,因为按照那个瞎编乱造的族谱,我是你叔叔。”
原来在平壤之战中,李世勋和黄如海同在李如松麾下,当时都是百户,两人趁乱一起伪造了朝鲜的户口。
“帮那个管户口的官儿逃过鸭绿江,还是费了一些力气的。怎么样,和小友一块去见识见识朝鲜的两班把?李谦,出发!”
风,不是很大,但天气还是冷。李刚并不知道黄百户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大的依仗。
两乘肩舆,十五个随员,有几个甚至还是朝鲜的官兵,李刚和这些家伙混了两个多月,断然不会认错朝鲜兵的服饰。
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些虚,这黄百户该不是从浙军营里面借了人吧?如此一来可就麻烦了。但是看着领头的朝鲜骑士英武的模样,分明就是久经战阵的强兵悍卒,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手下那些软蛋。
“低头,贱民们没有资格看大人的脸。”
申仁的府邸,坐落在平壤城西,和卢本性的宅邸挨着还算近。自从致仕之后,这申郡守就养成了向势家学习的恶劣毛病。之所以放纵族子和家奴为恶,十之是为了那些势家们的奢侈生活习惯。
“啊,如果此刻能吃到暖棚里面的蔬菜就好了。”
“老爷,资善大夫李如海求见。”
“李,李大人,速速请他进来!”
“听说老弟最近精神不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