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赶在民间祈福的那一天,圣上亲临大相国寺,进行祈福仪式。
礼成,霎时间,百鸟朝归,争相鸣唱,好不热闹。而后巧逢嵩山少林送来十册经文,钟鼓响彻,安了不少民心。
苏相府挂着白绫,闭门谢客已有三天。
听闻苏夫人的义女不慎去世,苏夫人听到消息后病发了,这会儿苏相管不得别的,请了假,专心地照顾苏夫人。
陛下宅心仁厚,许了半个月时间。
苏相望着自己的夫人,那眉那眼,还是当初一见倾心的模样。
只是思及那件痛心事,又变得冷漠无情。
眼瞅着就要到每年省亲的日子,苏夫人摆弄着一张张信笺,都是新的,她耐心地将褶皱处抚平,端详其中的内容,一阵叹息,不舍地将其一一烧毁。
盖了火,了无痕迹。
苏相翻看完一本折子,问道:“她们还好吧?”
“好,都好,灵儿学了首乡俗小调,想来旁人是听不懂,也要捧着叫好。”想起自己的小外孙女,过了年就两岁了,长得是像女儿多一点,还是那不入眼的女婿呢?
苏夫人接着说道:“雅儿身体虽弱,但那里的大夫很好,这两年也未发病。风家待她如至宝。”
只可惜,他们不能公开雅儿的身份。
哪怕是在府中家丁眼中,苏湘茹(即苏晴雅),只是个旁系出来的小女。
因正巧与大小姐同月同日生,得了夫人的喜爱,常常与之有来往,随后旁系夫妇意外去世,夫人怜惜幼女,就把人接来府上,待在“大小姐”苏湘瑶身边,享受同等待遇。
普通人几乎是不知道这位苏二小姐的存在,谈的全是大小姐苏湘瑶。
事实上,大小姐苏湘瑶,才是那个真正的,无父无母的旁系女儿。
不过苏相夫妇一概视如己出,湘瑶与湘茹的感情更胜亲姐妹。
妹妹湘茹先偷偷摸摸嫁了出去,姐姐湘瑶也是不省心的,竟然喜欢上了——唉,想想都是孽缘,苏夫人没法,只好让苏湘瑶去庵里冷静冷静,对外说辞是,两个女儿都去庵里静心修养。
苏相拿起下一本折子翻开,大拇指磨着折子的边,他放下折子,取出藏在羊毫笔内的刀片,沿着折子边缘小心地切开,取出一张薄纸,上书“已至”二字。
苏夫人见苏相为答话,绕过藤椅,走到他身边,顿时面如死灰。
她颤抖着叫道:“老爷。”
“怎么做,你心里清楚。”这一刻的苏相不似那般深情。
苏夫人缓缓低下了头,“练儿他——我还未见练儿成家,老爷——”
苏相抬手制住夫人,没了人前那爱怜的模样,他轻蔑道:“姚莹星,你给我记住,练儿是我与莹月的孩子,这辈子都是,哪怕你入了土化成灰,进我苏家族谱里的,至始至终都是你姐姐,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说完这番狠心的话,苏相转回那副深情的模样,他抚过夫人的细眉,温柔地说道:“你也就只有这副面容,能让我欢喜。”
姚莹星颤抖着跪下,磕了响头,伏在地上说道:“请老爷好好保重,请老爷善待练儿c雅儿。”
那“大小姐”苏湘瑶呢?苏问默然地看着她,仿佛两个人都忘了还有个待字闺中的“亲女儿”。
说是一视同仁,可是人心呐,就是不长在正中间。
半个月后,苏夫人因旧疾复发逝世。
远在北疆的苏练游被圣上一道圣令,召回京城。
苏相痴情,天下皆知,二十年来两人仅有一子一女,如今苏夫人逝世,苏小姐静修尚未出嫁,这唯一的儿子,就变得尤为重要。
说来也奇怪,苏大小姐过了年可就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