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狼狈的样子,担忧地问:“姑娘,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我送你去警察局吗?”
“不用……不用……送我回……家就行。”
我把地址报给了他,然后哆嗦着把包里的钱翻出来,我不知道我带了多少钱,泪水一个劲的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擦了左边的,又从右边冒了出来,我干脆就不管了,也不再看我包里有多少钱,但摸着那厚度,应该是足够了的,我一把把钱塞他,他不要,我硬是要塞给他。
他一定觉得我疯掉了,不管从外貌还是言行,我都是一个疯子。
我说,“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因为悲伤,我竟没有料到我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和哽咽。
雨越来越大,雨刮器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水从车顶顺着前窗玻璃流了下来,汇聚成挡不住的水流,挡住了视线。
司机说:“姑娘,我再也不能往前开了,风雨太大了,前路看不清不说,车子还发生了严重的横向漂移,太危险了,这里离你家也很近了,附近有许多躲雨的地方,你先进去避避雨吧。”
我心如死灰,所以察觉不到危险,也并不在乎,听完司机的话后,应了一声“好”,便接着往前走了。
雨一滴一滴的打在我身体上,很疼很疼,疼的喊都喊不出来。我不能张嘴,因为一张嘴,水就会流进我的嘴里,让人呛得快要窒息,我不能睁眼,因为雨流进了我的眼睛,风伴着雨,猛烈的吹打着所有,不止吹打着我。
即使我努力的站定,可还是拗不过风雨的无情,我斜着向旁边倒去,地上很湿,又硬,摔得我全身都疼,疼就疼吧,疼着说明我还活着,心还没有完全死掉。
疼吧,趁着我还有一口气。
我爬起来,在黑暗中继续行走,我感觉我的手肘已经麻木了,我低头看了看,看到了被雨水稀释的颜色并不亮的血,这是从我的心里流出来的。
摔倒第三次时,我觉得没有那么疼了,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我垮了。但我不想这么死在大雨里,死的太狼狈了,我得回去,于是我用手撑着身子,我像狗一样爬了起来,走时脸贴着地面,我知道我的脸上沾满了地面的泥泞。
我想,也许我还没有回去,就已经死在了昔日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马路上,也许陆天瑜见不到我了,她也许会心疼吧。呆瓜也见不到我了,那个傻叉,他还等我回去上班呢,我可能回不去了,要死了大街上了,可能是淋死的,是疼死的,是呛死的。
我忽然有点想念呆瓜,去年年底时,呆瓜给每个员工发了大红包,每人四百,可是我拿着我的红包有点不对劲,手感很不对劲,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五毛……我后来悄悄跑去找他,说,呆瓜,你是不是给错了?
他说,没错啊,给你买糖吃的。
我说,你耍小孩呢?
他说,你就是小孩啊。
呆瓜又递出一个大红包给我,看着很大,我摸着手感也特别不对劲,我打开一看,好大一把红票子。
他说,小孩,多买点东西吃,不要总是长不大。
后来我一数,有五千二。妈的,我发了一笔横财。
有个人把我抱了起来,还用衣服挡住了我头顶上的雨,我木然的转身,在萧萧雨里,我睁着眼睛看到了来人,是张新玠来了。
他全身湿透了,头发也很乱,非常的潦倒,眼神里是痛苦和某些令人绝望的神色。
我一开始是无声的,后来他形影不离,惹毛我了,我扯掉他挡在我头顶的衣服,在猛烈的风雨中我嘶哑着喉咙怒吼:“滚!滚!滚!”
他没有滚开,依然保护着我。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他舍不得他妈死,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