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小凡,养父叫程真一。我是个弃婴 , 被他从外面捡回来的时候 , 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了。是养父一手一脚把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养父在城里开了一间白事铺子 , 什么是白事铺子?就是专为死人服务 , 卖些花圈香烛。帮人唱个道场,写点悼文什么的地方。养活我这个倒霉孩子倒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虽然白事铺子多,可架不住每天都有人死。只要死了人 , 养父的店铺总会有一些生意上门的。而且但凡到白事铺子里来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去为那三块两块的小钱还价。况且他除了是白事铺子的老板 , 本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个道士。一来二往的,有知道他底细的人家家里办个丧事什么的 , 也会来找他去唱唱道场。灵不灵没人追究 , 人们大多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日子久了 , 养父的这间白事铺子倒也在城区有了一些名气。
打小儿 , 他就把我当亲儿子养,当关门弟子来教。二十多年来,我也算是得了他的真传。我的养父一辈子没有成家 , 用他的话说就是干他们这行的,都会落个五弊三缺的下场,他不想连累别人。
他是个老板 , 也是个道士 , 同时也是个通灵师。是不是很复杂?所谓通灵师 , 简单点说就是可以跟阴间那些事物沟通的人。凡是有利必有弊,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做了人鬼之间的这架桥梁,损的则是养父自身的阳寿。所以他不到50就死了,留下了这间白事铺子让我安身立命。
前边说到的五弊三缺 , 五弊是“鳏,寡 , 独,孤 , 残”三缺则是“钱 , 命,权”。养父五弊占了孤独,三缺占了命权 , 也难怪他说不想连累别人了。而我是个弃婴,打一出生起就占上了孤独二字。也不怕妨了家人害了亲友 , 是最适合继承他衣钵的人。我的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对于继承他的衣钵 , 我没有意见。
“看,那个傻子一个人站街上挥手呢!”时间已近子夜,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这个点正是我的同龄人们三五成群去堕落的时间。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嗨皮。
一个下身穿着短裙,上身仅仅套着一件抹胸。和身边的男人勾肩搭背的女孩子酒气熏天地指着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的兴奋。我缓缓放下扬起的胳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向白事铺子里走去。
“喂 , 卖花圈的,你刚才是不是看见鬼了呀?跟姐说说 , 鬼长啥样儿啊?”那女子见我没有理睬她 , 认为我应该是那种退一步 , 让他人海阔天空的人。带着身边的几个男人 , 紧赶了几步追了过来问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欺负欺负良善打发下时间也是好的。
“半夜在街上晃荡什么?身份证都拿出来!”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不觉轻皱了皱眉头。来人是本世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 刘建军。或许是和我八字不和,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一个干刑警的 , 隔三差五的就会到我这里来检查一番,找一找麻烦。不过今天看起来,他倒是顺手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刘队 , 深更半夜的又来小店检查工作?”几个男女很快就被唬走了 , 我坐在铺子里 , 将刚才柳奶奶他们留下的纸钱放进火盆里点火焚化着 , 对不请自入的刘建军笑问道。纸钱要烧了,柳奶奶他们才能用得上。这也是几个老街坊为什么会把纸钱留下来,而不是随身带走的原因。
“帮个忙 , 成了我摆酒给你赔罪。不成,以后我天天来检查。”刘建军挺有意思,找人帮忙都这么别具一格。
“说说看!”我哑然一笑 , 指了指身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
“说不清楚 , 要是方便 , 就跟我走一趟吧。”刘建军抬手搓了搓有些憔悴的面庞说道。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