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全被削断。琴声登时止歇。
一行来到大雁塔下。塔共七层,高约二十余丈,呈密檐楼阁式,极其雄伟壮观。从下仰望,塔顶琉璃瓦在日光下灼灼生辉。牛布衣叹息:"闻说前朝书生中了进士都要来到雁塔题名,今日在下以一介布衣登临,顿有岁月倥偬,老大无成之感。"傅冲天目光闪动,笑道:"以牛先生的才学,功名富贵掌中物也。只不过寻常小池,非蛟龙容身之所。先生无须慨叹,将来自有亨通精进之日。"一抹喜色从牛布衣脸上一掠而过,但他很快又装作无动于衷。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傅冲天的眼睛。傅冲天心中一喜:终于找到牛布衣的弱点了。对他来讲,只要对方有弱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已经足够。
一行十人自塔中盘旋而上,到第五层时,塔内空间已渐狭隘,傅冲天令傅雷随行伺候,其他人留在第五层等候。终于到了大雁塔顶层。三人凭窗远眺,看到远处秦岭起伏连绵,渭水盘旋如带,景色极为秀丽,均有心旷神怡之感。俯瞰塔下,正是飞龙帮总坛的所在,大雁塔距总坛西墙,只不过五丈的距离。只见庭院重重,旌旗片片,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忽见一棵苍松之上,挂着一片五彩的东西,因距离较远,看不清究竟。
牛布衣披襟当风,似是神游物外,忽然微笑道:"此间尚不足一壮胸怀,在下想到塔顶一游,不知傅帮主有无雅兴?" "哦?牛先生有此兴致,傅某自当奉陪。" "献丑。"牛布衣将长衫下摆撩起束在腰间,拔起身形从塔窗中一跃而出,然后伸手一攀檐角,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塔顶。
"好功夫!"傅冲天赞了一声,然后一拂袖子,如穿花拂柳一般,居然连飞檐也不碰,跃出窗口后在空中一拧身形,如一只苍鹰一般回翔,飞上了塔顶。
傅雷居然也跃了上来,用的是江湖上常见的一招"细胸巧翻云",只不过翻上后才发现塔顶不盈三尺,脚下坡度极其陡峭,琉璃瓦又极为光滑,落脚后身子一趔趄,竟向塔外跌落。牛布衣一伸左臂,轻揽住傅雷的腰,将他身子带回。饶是如此,一块青瓦还是被他踏落,坠下塔去。
傅雷脸色尴尬,低声道:"谢牛先生。"牛布衣俯身观察。塔顶中心是一根镀铜的柱子,柱子顶端雕了一朵莲花。柱身上有几处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磨去了亮色,露出里面漆黑的底色。
牛布衣与傅冲天对了对目光,二人心照不宣,同时点了点头。
傅冲天朗声大笑,仿佛多日来的郁闷就此宣泄。
众人鱼贯下塔。走出塔门时,蓦然发现离塔十余丈的地方,静静地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像是一块黑色的石碑,静静地一动不动。飞龙八雄大哗,暴喝连声:"好大胆的狗贼!""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来,让老子送你进鬼门关!"傅雷低声禀告:"禀帮主,此人就是那一晚袭击牛先生的刺客。"傅冲天眼睛亮了。他一挥手,飞龙八雄登时闭住了嘴巴。牛布衣又笑了,就像望见了一个老朋友,他拱了拱手:"这位兄台定是多闻子,别来无恙?"黑衣人的脸色木然,显然是戴着一层薄薄的面具,只是两只眸子朗若晨星。听牛布衣如此说,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简短地说了五个字:"请还我的刀!"牛布衣衣袖一翻,一柄黑色的短刀就捧在手中:"自君失落此物,在下一直妥为保管,日日盼望完璧归赵。今日得见君颜,在下终于可以一释重负了。不过,在下有一言忠告,此物杀气太重,不宜久佩,否则必妨主人。" "不过,"傅冲天突然接口:"好在这位兄台不是用刀的,并非此物的主人。"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极为惊愕。
牛布衣双手捧刀,微笑道:"刀已在此,就请兄台拿回去吧。"黑衣人又不说话了,身子也一动不动。傅冲天一施眼色,龙爪手傅展越众而出:"小子,刀是牛先生从你手中夺下来的,今天居然还有脸面来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