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
温同知道:“查过。”
他没答怎么死的。
温同知混迹官场十几载,很清楚,接下来的对话,只要李永邦不问,他便不答,这说明李永邦不想再知道的更具体细节了。他要是冒冒失失的说出来,皇帝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可要是李永邦主动开口问了,那说明李永邦就算心里明白,他也想彻底搞清楚,做到心中有数,不过上述两种,不管任何哪一种,此案最终还是会由那两个倒霉的小太监顶缸而告终。
温同知印象中的李永邦,过分优柔,处事不够决断,事关他那个名义上的舅舅,他多半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孰料李永邦竟沉声问道:“淹死的吗?”
温同知抿了抿唇道:“虽然是在井里发现的,但是却是叫人勒死后丢下水井的。”
“何以见得?”李永邦抬头盯着温同知。
温同知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坦白说,这种事谁愿意和皇亲国戚对着干?他要不是收到了自己女儿连夜叫人送出宫的书信,他也不愿淌这趟浑水。他身在前朝,不能够掌握女儿在后宫的实时动向,只能定期派人打探一点温若仪的处境,不出差错就好。哪里想到今次差点就死在谦妃的手里!
事情闹得这样大,却没有半点消息漏出来。
奇就奇在这里。
龙裔莫名没了可比建章宫的事要大的多,结果前朝听到的只有关于建章宫的只字片语,谦妃滑胎的事,大家都是后知后觉。
而能够在第一时间传播消息,又封锁消息的,除了内侍局还有谁呢?
内侍局在陆耀的手里,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谁死,谁就能死的不明不白。好像今次两个小太监,值房里的认罪书一笔一划,字迹清晰,试问有多少太监能写那样一笔好字?最搞笑的是,末尾还摁了手印,真是……好像就等着他们刑部上门来,把东西一收,然后向皇帝禀报,结案。
糊弄谁呢?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替死鬼。
温同知以为李永邦不会刨根究底,毕竟太后是一层,陆耀更是一层,不单是皇亲国戚,而且都是些成了精的皇亲国戚。
但是转念一想,今次若非皇后娘娘出手,只怕自己的女儿眼下已经成了一抹游魂。而他这个身在刑部的父亲估计等收到消息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温若仪要还皇后一个人情,解开上官明楼的困局,他思索再三,明知其中利害纠缠,还是决定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但祸水东引,致使陛下对陆耀的信任降低,便意味着他们父女从此以后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只能和皇后娘娘身处一个战壕了,而且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后娘娘这边。
温同知清了清喉咙道:“回禀陛下,死者头颈处有勒痕,肺部里也没有浸水。显然是断气之后被人扔下了水的。”
李永邦‘嗯’了一声,其实他早也猜到,小太监的供词漏洞百出,但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只能揪出更多的替死鬼,想到这些,他烦闷的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就由你刑部出具一份公文,此事到此便作罢吧。”
温同知低声道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之后,李永邦立刻下了一道旨,鉴于上官明楼于金砖一事上并无过错,但没有及时发现亦算失职,即日起,上官明楼立刻赶赴江南总理盐政。
旨意一发出去,举众哗然。
这哪里是不满上官明楼的失职?
失职就该革职,然而上官明楼非但没有被革职,还被派去江南理两淮盐务。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肥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压根就是明降暗升。
一时间,上官明楼在京城的府邸门槛都险些给送礼的人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