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渐渐从唐庆脸上浮出,就见距离殿门不过十步之遥处,一面厚厚的纱幕,已经将他和完颜守绪的卧榻完全隔开。
那厚厚的纱幕后面,莫说是完颜守绪的模样了,便是整个人都看的朦朦胧胧,不甚清楚。
这让原本还打定了主意,想探清对方病情的唐庆,刚一进门,就怔了一怔,旋即,他下意识的望向左右,却听到宋珪紧跟在后面,指着那面将病榻围堵密不透风的纱幕追述道:“太医说了,陛下病重,受不得风寒,是以才围上了这面屏纱,上使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随着宋珪话音落下,站在纱幕左右的侍卫,这时候也像是接收到指令似的,跟着往中间靠拢过去,一下就拦住了唐庆往前的路,那架势,分明不让他靠近完颜守绪半步。
眼下,连对面榻上之人的正式身份都不敢确定的唐庆,对完颜守绪的敷衍很是不快,他不禁捏紧了手中的节杖,冷笑道:
“庆受合罕所托,全权两军议谈之事此次议和,不仅仅是俺家合罕的意思,更是贵国上下一致的意愿在庆临行前,速不台将军还特意撤军十里,并嘱咐庆一定要促成此事,就是他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还请完颜国主能撤去纱幕,与庆坦诚相见”
如今的金国已经是没牙的老虎,即便是身边一个亲卫都没有,但眼前这区区架势,似乎还镇不住唐庆。
果然,当他的话提到速不台时,之前拦在跟前的几个侍卫,脸上都刷的一下白了,那威慑,似乎比说合罕时还要恐怖。也不知道那速不台,究竟在围困城池的这半年内,做出了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让所有人都畏惧如斯。
不过这样更好,省去了唐庆许多麻烦,就在众侍卫闻言色变的瞬间,他便眼疾手快,一步跨出,冲开了侍卫排成的人墙,同时又连着一把伸出手,扯开了那面遮住病榻的纱幕。
只听到“哗啦”一声,纱幕被猛然扯开,然后,完颜守绪枯黄的有些吓人的样貌,便出现在了唐庆跟前。
“拜见完颜国主!”
如此了片刻,直到把对方的模样都打量了个清楚,唐庆才假装慌忙的收回了目光,然后后退两步,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大胆!”
也直到唐庆站回来,旁边被唬住的侍卫们纷纷回神,才跟着呼喊出声。
不过这声音显然有些马后炮的意味,果然,还没等到侍卫们喊完,脸色蜡黄的完颜守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喝口道:“都退下!”
“非是朕不愿与贵国修好,实在是咳咳朕有重症在身,气血不畅,不能下榻贵国若是不弃,朕可以令遣朕亲侄随使团一同出城,咳”
完颜守绪的病状不像是作假,随着他每说出一句话,便不由得要咳喘几声,饶是这唐庆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有些信了对方重病无法下床的事实。
只是他没想到,这完颜守绪居然变得这么严重,那枯槁衰败的模样,仿佛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这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一时间,唐庆不禁有些犹豫,按照合罕的计划,他这次出使,奉行的是上下两策。
所谓上策,便是以和谈作为威胁,迫使对方出城。那样一来,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生擒,接着,便可以命速不台帅军一鼓作气,夺取整个河南,覆灭金国。
当然,若是完颜守绪不愿出城,以各种借口推脱,便实行下策,即是一面和谈,一面强攻,逐步蚕食开封。
按照之前所做的估计,这开封城之所以能抵挡蒙古大军半年时间,概是因为此地曾经是宋国旧都,城池防御基建完备,粮秣易于囤积,但饶是这样,半年的坚持,此刻的开封怕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若是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