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当城中的百姓,都顶着沉沉的黑眼圈,从房屋中走出时。他们赫然发现,那座本屹立于城东,异常宏伟的太守府,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上,还有尚未烧尽的地基余梁,还在散发出淡淡的余烟。
然而被烧成废墟的,还远不止太守府一处,譬如相隔帅府不过两三里的驿馆,还有就是一干将佐的府邸。
而这些将佐府邸的大门外,地面上更残有大滩大滩的血迹,这一幕幕场景,看的所过路人纷纷绕行,就怕沾染了这些痕迹,惹来杀身之祸。
正如有些人所猜想的一般,因为叛军一事,昌武军节度使古里甲石伦大怒,第二日一早,便宣布新一轮的清洗已经开始。
清洗起初,是与何魏夹谷琦等人,有过交际的官吏,但凡涉及其中,不管是是否支持叛军,都会被当做串谋,被破门而入的昌武军,连抓带打送往监狱,但凡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这一措施,令本就动荡不安的许州,变得更加人心浮动,更有些家财巨富者,已然开始了暗中转移产业。但这样的大变动,又怎能瞒得过城门哨卡,
如此一来,随着城中疑云进一步浓郁,抓完了官吏的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起城中的大户来。
城中百姓叫苦不迭,赵振却一步都没走出营房,一连两日,他都在房中休息,甚至还生了一场小病,以至于他对城中发生的一切,概不知晓。
反观程毅,却忙着东奔西走,自从那晚上,他带领千余骑军在帅府门前,镇杀叛军有功,这几日便颇受古里甲石伦赏识。加上古里甲石伦又有伤在身,需要静养,城中大小事务,基本上都由程毅亲自处断。
唯独在抓捕叛军余孽一事上,他与古里甲石伦的任命,抱有较大的分歧,所以此事,古里甲石伦并未将其交由他办,而是亲自把控在手中。
这也导致了,程毅对这两日城中鸡飞狗跳,颇为不满。终于等到第二日得以闲暇,他便抽空,带人直奔营房,赵振的住所。
听到程毅大致说完,赵振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想的太天真了。他以为除掉叛军后的许州,就能铁板一块,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他们就算除掉了军中的毒瘤,但古里甲石伦对许州近乎残暴的控制,却又迫使了绝大多数许州军民,走上一条背叛的他们,投效蒙古的路。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想到这,赵振忍不住委婉的提醒道:“现如今,许州军民刚刚经历过一场内乱,急需一个稳定的环境,这样一来,军队的战斗力才能上去,否则等到蒙古大军兵临城下,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所言,也正是俺心中所想”
程毅仿佛看知音一般,瞧着赵振,他的兴头刚刚提起,又垂头丧气道:“只可惜,老帅执拗的很,也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清缴一事,他根本就不给俺参与的机会所以这次过来,还希望先生能想想法子,然后再替俺好好劝劝老帅”
“劝节帅?”
赵振头顿时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从程毅的描述中,足以见得那个古里甲石伦,是个极为自负和刚愎的人,所以他打定主意,不与之产生任何接触。
这种人当统帅,他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又怎敢跑过去直言找茬。
见赵振拒绝,程毅也不气馁,他便换句话道:“这两日,叛军该平定的都已经平定,为防止均州方面的蒙古军再有动作,还望先生与我一道去帅府,商讨一番,以及俺们下一步要采取的准备。”
虽说不愿面见古里甲石伦,但迫于均州蒙古兵压境,防御战略的制定,的确是刻不容缓。赵振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帅府,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