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棠还在埋头看着几味药物,寻思用何种的配方能够尽快调理好陈尽如体内的那些溃烂,她始终将这名医官当成真正的病人,而且她并非强大的修行者,所以她此时并没有察觉这名医官的异动。
但这个时候,她却无比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香甜的味道。
这味道来自于残破的北墙之上,落向浮桥之上。
这种味道有点像是淡淡的稻花香,许多人哪怕近在身前都闻不到,但对于她这种常年和无数药物、药经打交道的人而言,这种味道很直接的让她感到了无比的凶险。
“原来剑阁中人不只用剑,还有用毒的大家。”
她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心中便油然响起这样的声音。
……
在那数百重骑倒下之后,又已经有一批海浪般拍来的重铠军士在林意的身前倒下。
但此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去,即便他们身着重铠的身影比寻常的军士高大很多,然而和后方的两百真元重铠相比,却依旧显得很瘦小。
这两百具真元重铠,全部都是北魏的主战重铠,吞天狼重铠。
单独的数具吞天狼重铠在浑身缠绕光焰时已经十分可怕,而当两百具吞天狼重铠互相肩撞膝磨蔓延而来时,林意前方的天地,就变成了一片光海,变成了一片森冷的金属海洋。
但就在这时,一道风落了下来。
这道风来自于残墙上的一名剑阁中人。
之前每一个剑阁之中出手的人都会很庄重对原道人和林意行礼道别,甚至会下城墙来到林意的身后。
然而这人没有。
这人需要居高临下,而且他在剑阁的所有战斗之中,都不是那种堂堂正正拿剑来战斗,他需要不为人注意,不为人所知。
这次的出手,恐怕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他真元所化的风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黄秋棠这样对一些毒物极为敏锐的宗师才能觉察到的特殊气味,那些排山倒海般冲来的真元重铠内的修行者甚至都没有感到什么异样,他们的眼前就黑了下来。
直到他们发觉自己的眼瞳之中有湿漉漉的液体不断的流淌下来,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睛已经瞎了,他们的眼瞳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一样溃烂。
在恐惧开始在他们的身体里猛烈的爆发开来之时,他们的一切身体机能已经彻底停止。
他们就此死去。
两百具吞天狼重铠就像是不断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浪,无法越过沙滩上一道不存在的线。
两百具吞天狼重铠砰砰的撞击,堆叠起来,这些失去光泽的吞天狼重铠没有丝毫的损坏,然而内里的修行者却全部已经死去。
北岸上突然响起了一些北魏将领的哭嚎声。
所有的人在此时身体里都有一种发麻的意味,他们都很能理解这种哭嚎声和恐惧无关,而是因为心痛。
谁会想到,谁能想到,两百具真元重铠会这样倒下。
“毒药?”
战车上的杨癫抬起头来,他看着那些倒下的吞天狼重铠,当死去的人越多,他反而越是面无表情,“剑阁还有什么?”他冷酷的缓缓说道。
他没有新的军令发出,便没有人会停止。
倒下的吞天狼重铠之后,是密集的步军。
这些步军身上都背着宽阔的斩|马刀,但手中却是都持着牛角胎强弓。
随着一声凄厉的军令,他们手中的强弓弓弦发出整齐的震鸣,无数支羽箭破空直上云端,接着化为黑沉的乌云,暴烈的下坠。
没有剑阁中人出手。
没有人觉得能够完全阻止这样的箭雨,也没有人觉得这样的箭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