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华当然知道他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这份刊物为什么会如此排斥中国,而杜向阳又为什么能够在这样一家杂志社里呆下来。
“向阳,你们的主编,叫作平图梓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华人,其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对中国的事情如此反感呢?”林振华问道。
“他……”杜向阳欲言又止。
林振华道:“算了,如果你不合适说的话,我刚才的问题收回吧。毕竟他是你的老板,也许有些事情你也不合适说吧。”
“不……林哥,不是这样的。”杜向阳说道,他抬起头来,和林振华四目相对。在杜向阳的眼睛里,林振华读到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羞愧、屈辱、无奈、伤感……
“林哥,其实,平图梓他……”杜向阳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后面的一句话:“林哥,平图梓就是我的笔名。”
“你!”林振华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完全愕然了。
杜向阳不敢再看林振华,他扭过头,看着旁边,眼角里分明有了一滴泪珠。
“原来是你……”林振华缓缓地说道,他的口气开始变冷,冷得如数九寒冬一般,“这么说来,我应该称你做杜总编,或者……平总编了?”
“林哥,对不起……”杜向阳依然是那句话,只不过声音里多了一些鼻音,像是要哭泣一般。
“别叫我林哥,我担不起!”林振华断然地说道。
林振华从来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于生活中或者业务中所遇到的各种人,他都存着一番善念,只要别人不欺负到他的头上,他总是追求与人为善的。杜向阳是他的朋友,是他资助杜向阳到美国去留学的。在杜向阳选择留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其他人都觉得杜向阳实在是太不仗义了,但林振华没有什么反感,他觉得,人各有志,自己虽然资助过杜向阳,但也没有理由以此来逼迫杜向阳回国效力。
在几年前,杜向阳遭遇冤屈,被关进了监狱。林振华得知此事后,跑前跑后,替杜向阳请来律师,打赢了官司。林振华原本以为杜向阳会因此而回国,但他随后从江杰和苗小琼那里得知杜向阳拒绝了他的邀请,对此,林振华同样没有怨言,因为他觉得杜向阳可能出于自尊而不愿回国的。
但是,眼前的事情彻底让林振华震怒了,杜向阳居然会变成了平图梓,抱着坚定的反华倾向的《瀚河工业评论》,居然就是杜向阳办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林振华可以不奢求杜向阳报答自己对他多年以来的帮助,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
“林哥,我有我的苦衷。”杜向阳讷讷地解释道,不过,他的解释却是苍白无力的。他垂着头,他的背显得更驼了,头顶上谢顶的地方也分外刺眼。其实,他的年龄比林振华还要小一岁,此时还不到40,也不知道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样一位本来应当朝气蓬勃的人显出早衰的颓态。
林振华看着杜向阳的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感到了几份快意。他呵呵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有苦衷。你被卡特公司开除了,因为你的这段经历,你无法再去其他的机床企业求职了,于是你就不得不走这条路来维持生计,是这样吗?”
杜向阳低着头道:“可以这样说吧。”
“那么,对包括汉华在内的中国企业不吝以最大的恶意进行诋毁,这也是别人逼你的?”林振华质问道。
“我……”杜向阳哑口无言了。
林振华道:“好吧,我看到你刚刚从大剧院出来,你应当看到我们的宣传片了吧?我现在非常好奇,平大师,你将如何来评价这部宣传片呢?好了,你不用解释了,从今天开始,我知道,华青大学的那个杜向阳已经死了,你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