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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高声说:“嘿嘿,随便写写。已经从江户回来了呀,事情都办好了?”

    “是,从东京回来了。托二位的福,我终于完成了她的遗愿,总算安心了不少。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痛快地喝上几杯吧。”

    “啊,已经没有江户了,早就改名叫东京。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了,对吧,阿一?”矮个子老人笑嘻嘻地对另一个一直坐着喝酒的老人说,“这个小子说话时的表情跟那家伙很像吧,阿一?”

    “叫我藤田五郎。”对方皱了皱眉头,又倒了一杯酒。

    “叫习惯了嘛,就是改不过口。”矮个子老人不以为意,转头看向年轻人,“对了,我又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你那外国名可真不好记。”

    年轻人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盯着眼前一盏散发着柔光亮光的竹丝灯看了很久。再传统再古老的地方终究是无法完全抵挡住崭新的时代潮流,过去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慢慢地也被人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而阻隔在这其中的多少年的光阴,以及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泪水和喜悦却是无法再回来的了。

    “那么,您也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年轻人扬起了头,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宗次郎我的祖父也是这个名字。”

    “嗯?”两个老人同时放下了酒盏。

    “我的名字叫,冲田宗次郎。”

    时光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然后所有的场景如退潮般急速地倒退到四十二年前美国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一个房子里。

    那是个阴雨天,租住在这房子里的年轻女人刚刚收拾好行李,打算出一趟远门。她看了看躺在躺椅上熟睡的一个褐色卷发的小男孩,又看了看窗外连绵的大雨,想等雨停了再出去。

    这时,房东太太敲开了她的门。她以为是刚付清的房租还存在什么问题,还没问出口,房东太太就塞给她一个小小的外面包着一层油纸的包裹,说:“刚刚才到的,从费城那边寄来的。”

    她一看就明白是谁了。她的朋友小林孙次郎从日本来到美国了。她笑了笑,慢慢地拆开包裹,最上面是小林先生写的信,只有简单几句,说是一个叫永仓新八的日本人通过松本医生专程找到了他,请他把底下的东西转交给她。

    她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把下面的小盒子打开,一不小心,一张薄薄的纸片就掉了出来。捡起来看,是张再熟悉不过的合影,背面上用日文写着:“就算一动不动地坐着,也可以感受得到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年轻的女人傻傻愣了半天,似有感应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渐渐地,照片上少男少女并肩而坐的样子在她的眼线里模糊起来。她害怕惊吓到正在睡觉的小孩,一个人怀抱着那张照片,把嘴唇咬出了血,无声地痛哭,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照片上,就像窗外不停的雨,连同她的血。身体里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在那一天遗失了。

    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可是她看了看小男孩伸过来的胖乎乎的手,生活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充满了希望。她对自己说,不能倒下,无论何时都不能绝望。

    抚摸着照片上久远的笑容,只能轻轻地道出:“再见。”

    把照片放在行李箱最底层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再见的期限很长,长到生死相隔,绝无再见之日了。

    她从此不愿再去大洋的那一边。

    四十多年后,她对小男孩的小男孩说,那个人一直都好好地活着,活在一个遥远的岛上。等他把事情做完,就会来找她。无论她去了哪里,他都可以找得到。

    她抬起枯瘦如柴的双手,颤巍巍地伸向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像在摩挲着什么,左手腕上的桃木片啪嗒作响。然后如同一个初恋的少女一样,已经干皱松弛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她欢喜地笑着,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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