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预警一般，我似乎听到了少年腰间的刀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和小林先生同时扶起里欧先生，紧紧地围住这个还在哼唧的人。这种时候不能轻易下车，也不要发出声响为好。几次莫名其妙伴随着血腥的邂逅后，我十分坚信那少年野兽一样的攻击力可以保护我们，无论是速度还是直觉上，他都快得不可思议。没有由来，此刻我除了相信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但我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地掏出了手枪。见鬼，我一次都没好好用过！

    我看了一眼里欧先生，便俯到小林先生耳边，轻声问：“小林先生，您会用枪吗？”

    他点点头，便跟里欧先生说了几句，暂时借用了他的枪。真是个聪明人。这样一来，我们两人一人一边，死死地盯住车窗外。

    无边的黑夜像躲在暗处的野兽，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跳出来吞噬恐惧的人心。我的手心里都是汗，努力让自己去听除了心跳声以外的动静。而四周只有风吹动树梢的呼呼响，还有小石头落地的啪嗒声，大概那个少年又在扔石子玩了。

    我听见他笑出了声，嗓音十分柔和，讲话的语气如同跟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聊天。

    马车里看不清车外的情形，我只能问小林先生：“发生了什么？”

    “听起来像是有不满今天朝廷举动的人来挑衅。不是针对我们的，大概是冲着这年轻人来的。”

    “跟他认识的？”

    “不一定。这年轻人穿着的队服，说明了他的身份。可能从松本家门口出来就被盯上了吧。”

    “我们会被殃及吗？”刚问完，我就知道这是一句废话。政变一事无疑给那些尊攘派带来沉重的打击，免不了会有一些过激的武士出来挑衅。无论是效忠幕府的人还是留日外国人，对他们来说，都等同于眼中的一根刺。

    小林先生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什么见识，说不清开国到底好不好。可是看着整个国家在纷争不断，心里十分地遗憾啊。”

    “小林先生，”我问，“您更偏向于哪边？天皇还是幕府将军？”

    他顿时吓得冲我摆手，一个劲地低语：“怎么可以比较？怎么可以比较？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那长州藩跟幕府方面呢？”我又追问。

    “自然是尊贵的将军大人！”他挺直了腰板，十分肯定地回答。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很崇敬那位已经过世了两百多年的初代将军。关于那人的事迹，他已经骄傲地和我提过了。

    日本实际的掌权者是德川家的将军。这一世袭权位一直传递了两百多年后传到了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但是我自己感觉，他的影响力在他们家族两百多年的辉煌之后，似乎已经大不如昔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的武器要比他们来得先进，这一点早在十年前就已被证明了。跟我们作战，对德川家的统治没有任何好处，幕府的人自然是能避就避，否则通商条约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签订。可是，地方上的势力在被压制两百多年后开始抬头，借着各种契机向幕府发难，对我们这些外来人的仇视是一个原因，那个被叫作“权力”的东西恐怕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吧。

    虽然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而跟小林先生一言一语地说话，但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静静听了一会，只有风沙沙吹过，伴随着细细的枝叶晃动的声音。

    到底是怎样了？我望着小林先生，却看到他也是一脸的迷惑。

    这么空等也不是办法。我决定下车看一看究竟。手枪举在胸前，车门先开了一条缝，静候了一会还是没有听到动静。我壮了壮胆，把车门打开，跳下马车。身后小林先生和里欧先生焦急地对我喊话，我拿着枪，头也不敢回，一边说“你们先在车上等，我就看看”，一边寻找少年的身影。

    他就站在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