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业先生不像是如此迂腐之人。”方运淡然道,语气有少许异样。
孟静业解释道:“我孟家人继承孟祖的‘义之圣道’,若遇危机,定然舍生取义,不过,我们只能舍弃自己的性命,不可舍弃他人性命,否则,便是违背圣道,违背我孟家列祖列宗的教诲。如果可以,老夫愿意交换那人性命,在妖圣面前自裁,以保全其余百人。”
几个大学士轻轻点头,所有人看向孟静业的目光充满敬意,身为大儒,孟静业万万不敢在圣道方面说谎,如果真遇到此事,他真会舍生取义,以全百人。
那五个星妖蛮的神色各异,有的面露疑惑,似是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自杀行为;有的则充满质疑,根本不相信会有人为他人牺牲,星妖蛮即便比血妖蛮更爱好和平,可以听令去死,但绝不会主动送死。
颜宁逍道:“我们生活在十寒古地,生活在一个每过几百年就会导致九成九以上的生灵灭绝的地方,我们背负人族的使命,肩担人族扩张与生存的重任,随时可能死亡,我相信,即便我出手杀了那人,那人也不会怨我,而圣院也不会惩罚我。”
“他可以死,但你不能去杀一个无辜之人!我杀了他,他或许不会怨我,但我会怨我自己!”孟静业道。
“此言差矣。只要他愿意为百人牺牲,老夫杀了他便是成全他。”颜宁逍道。
方运突然道:“我打断一下,那人正在昏睡,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此事与他无关,是关于我们如何去做。平洋兄,你似乎有话要说?”
大学士荀平洋点点头,道:“不谈其他,只说我自己,我支持静业大儒,不过,我的理由与他不一样。我认为,违背大礼之人可杀,违反死罪之人也可杀,但既然是无辜之人,不管别人如何,我绝不会向他挥刀。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无论我们以多么高尚的理由去杀一个无辜之人,都是罪恶行为。一旦我们允许以任何理由杀无辜之人,这个口子一开,人族秩序荡然无存,上位者可以肆无忌惮制造各种借口杀害无辜之人。一个人为了救一百人,可以牺牲自己,但我们这一百人,永远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杀无辜之人救自己!”
曾越轻叹一声,道:“年轻时阅读史书,每每看到假借正义之名行罪恶之实,都会心潮起伏,无比愤怒。现在轮到我,老了,没了少年的热血,又会如何选择?我一定会找借口,只要我能找到那人罪名,我就会有借口杀了他,然后充当拯救另外九十九人的英雄,因为我沾着的是罪恶的血液,我不怕任何指责。可惜,那人是无辜的,而且在沉睡,我找不到任何借口,所以,我只能停在原地,看着那柄刀。我心中可以有无数种卑劣的念头、肮脏的想法和罪恶的**,但我不会说出来,我也不会去做,这便是人与畜生的区别。”
几头妖蛮立刻瞪大眼睛,不满地看向曾越,在妖蛮的语言中,“畜生”或“牲口”只是较低等的妖蛮,和人族骂人时的“畜生”有本质的区别。
颜宁逍脸上好似多了一层微不可查的阴影,冷哼一声,道:“杀人不仅仅是为了救自己,甚至也不是为了救九十九人。我们之中有大学士,有大儒,甚至还有堂堂虚圣!我问你们,杀他一人便能救全人族,你杀是不杀?”
方运微笑道:“宁逍先生偏题了,另外,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不知道那人以后会不会封圣,或者,那人是否是垂危的半圣,都不得而知。我说过,他只是一个无辜之人,不涉及其他,我们只能判断自己的价值,而无法判断那个人的用。”
荀平洋道:“颜先生之言,未免过于冠冕堂皇。这件事的本质,不是救人,也不是牺牲,而是我们是否要去牺牲无辜之人!前些年,武国一位将军为了阻挠妖蛮,学韩信断水塞流,阻挠妖蛮大军,保全十万大军,但也因此水淹十三镇,导致千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