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没有往时的骄傲和喜悦。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有种诡异的安静。那份被窥探着的,被算计的感觉,在突然被引爆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主上。”逐戾看着他眉头不展,出声问道。
撒伊度回头看了他一眼,“逐戾,你是否觉得,此次我们攻破平城太容易了些?”
“确是比想象中容易。但请主上不必担忧,平城被灭,原本只是时间的问题。许是他们知道守不住,提早逃跑了而已。”逐戾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的精芒已经掩藏不住。这么多年,他终于回来了,回来这座当初带给他所有苦难的城池,加诸给他所有煎熬的城池。而今天踏平这里,只是个开始。早晚有一天,他颠覆的,将是整个国家。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报,说是平城南部的峭岩上,不知何时悬挂了大量的麻绳。据此探来,应该就是平城百姓和士兵撤退时用的绳子。
这下大部分人已经相信,平城现在不过是座弃城。那满街的血水,残骸,尸体,在这个黑夜里用最直接鬼魅的方式,昭示了他们的胜利。
许多人已经迫不及,闯入平城内的民房、仓库,去寻找他们狂热追求着的钱财、粮物,却也没有人去阻止他们,他们已经苦了太久。
攻进岷城的那天,许多人以为是幸运的开始。谁知踏进去的那一刻才知道,想象中的那些美好都不存在!
那些该死的岷城人,居然把钱粮都给藏了起来!好,既然这样,那就杀一些人,剩下的肯定会乖乖把东西拿出来。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想不通的事情。
不管是砍头、断肢、喂毒,甚至是活活烧死,底下看着的人除了眼里的盛怒和仇恨愈演愈烈外,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钱粮的下落。从日出到日落,血杀不断地延续着,沉默也从没有间断过。
最后撒伊度看的也没兴趣了,挥挥手淡淡道:“都杀了吧。”
反正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
血腥无两的场面,却因为受刑人的默然而显得悲凉无比。
许多人在刀剑砍下的那一刻,眼泪才缓缓留了下来。
不是他们不怕死,也不是为了什么情怀而高尚。他们每一个人,不过是这偌大天下的沧海一粟。国家离他们的距离太遥远,只有子女父母的安危才最让他们挂怀。在岷城被攻破的前夕,守将和城主派为数不少的士兵把城中的老人和孩子从密道里给转移了出去。
剩下的留在城中的人而后都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如果被乌托人拿去了钱粮,等于是让他们吃着我们种出的粮食去攻打追杀我们的亲人,所以,城破之日,即便被杀被剐,也绝不能妥协。我们要保护的,不是任何人,是我们自己的骨肉至亲!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坚守,为之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