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竹屋内,我闲闲而坐敲着棋子,白玉面具遮住了鼻尖以上的容貌。楼中弟子来人禀报:“禀楼主,他已入了竹林。”
我饮了口茶,淡淡道:“去请吧。”
“楼主正在竹屋中相等,尊驾请进。”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回过身,百里君离逆光站着,眼神深邃凌厉,薄唇却是微带三分笑意,从容走来。我抬手倒茶,满室清茗的香气袅袅而升,氤氲了一股温静随然的气息。
伸手示意上座:“在下唐突了,是友非敌,阁下请坐。”
他端然而坐,目光清明地投在我脸上:“望极楼楼主烈火蝶?”
我轻轻将一盏茶推至他面前:“正是在下,可否请阁下下一局棋?”他从善如流地颔首:“客随主便。”
棋子一粒一粒扣在盘上,我徐徐开口:“不知阁下对当今陛下有何看法?”
他的手微微一顿,“愿闻高见。”
我轻啜了一口茶,冷静无比的声音飘荡在竹屋中:“先帝性情温弱仁慈,尚是太子时有位睿智神武的父皇,严令苛刻之下越发消磨了他的意气。故他登帝掌控朝政后一直是中庸治国、无为而治,因此放纵了朝中权贵外戚。他驾崩之时,朝政腐败,权党祸国,江湖乱斗。”
我顿了顿,又道:“当今皇帝百里君离,九岁称帝。登基初期因其年幼,在外由其舅父贺兰太尉干朝,在内是贺兰太后垂帘听政,玄月整个朝政几乎都被贺兰氏把持。帝十三岁时,迎娶太后内侄女贺兰芷馨为皇后,帝十四岁时,力排众议册封荀王表侄女郑容与为贵妃,皇叔父荀王得以入朝辅政,渐渐做大,自此结束贺兰一家独大之势。帝十五岁时,便从外戚贺兰一族手下夺得皇权,八年来颓废国情大有好转。”
他似笑非笑地拈着手中的一颗棋子,指尖略有点发白,“妄议朝政,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
他丢下棋子:“说罢,你请朕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如今玄月,荀王手握兵权,与旭王百里晨私交甚好,其嫡子百里钟鸣为左阶大将军兼北衙左羽林军统领,又身为皇族,深得众臣信服;贺兰家更是一门显贵,依附者无数。两王党、贺兰党势大,外戚与皇家亲王各自结党营私针锋相对。两派势力不相上下,明争暗斗,相持已久。陛下虽用彼此制衡,恐怕也早已不满。依陛下之智慧,下一步若要釜底抽薪、铲除两党……”
我啪地扣下一枚棋子:“望极楼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你倒是知道朕的心思。可是,”他俯过身,手指微微触摸我的面具,低声道:“朕从来不跟不明身份的人谈条件,朕要看你的脸!”
我将手放于棋盘上方,张开五指,眼却是望着他的,缓缓抚乱了盘上的棋子。
“谨遵陛下命。”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白玉面具上的那只浴火的蝴蝶,声音似叹息似讽刺:“苏照。望极楼楼主烈火蝶。呵……”
“望极楼,司刺杀情报,近年玄月江湖最有势力的林派之一。朕曾命亲卫几次来查都未寻得痕迹,这次苏楼主竟自己送上门来……说罢,你想要朕做什么?”
我下了位,双手叠放于地上,叩首下去,“请陛下查明当年苏婕妤死因,严惩凶手,还我姐姐名号。”
他微微一怔,“你……你说什么?”
我抬起头,声音微冷:“陛下难道也以为当日苏婕妤之死是她自绝的吗?陛下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目光渐渐有点茫然:“朕,不知。”我心下冷冷一笑,坚定地道:“姐姐绝不是服毒自杀而死,乃是有人暗害!苏照以望极楼相投,恳请陛下查明当年苏婕妤死因,严惩凶手,还我姐姐名号!”
我双手高举,将印有望极二字的玄铁令奉上他面前:“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