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尘听了话音转头看向车厢里。不知何时,车帘已挑起,里面一个头戴碧玉冠的男子,他正斜靠在引枕上。
只见他长眉入鬓,细眼挺鼻,菱角形的嘴唇微扬着。身上明明只穿着一件黛色湖绸直裰,却偏偏通身气质高贵,叫人不能小觑。
男子面前摆着一盘玉石棋盘,大概是因刚才的晃动,黑白相间的棋子散落在他的衣袍上,似颗颗繁星点缀着的天空一般。男子正一颗颗把棋子拾回到香榧木的棋罐里,动作恬静,宛如一幅浓彩相宜的水墨画。男子并未看向车厢外,却似乎洞察着外面的一切。
雪兰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自己见过生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万初张嘴要说话,车厢里的人抬起手来,对着万初摆摆,“就听我的安排罢,姑娘请里面坐坐。万初,你在外面照顾好另一位姑娘罢。只是要告诉给姑娘,我这马车要去京城,不知姑娘是否顺路?”
雪兰点头,“我也正要去京城的医馆,公子好歹要把我的人送过去罢。”
“自然。”男子说着,眼波轻扫过雪兰的脸,一丝嵌在男子的嘴角处,似化不开。
雪兰并未注意眼前的男人的表情,她把手中的木簪插在头顶,却发现头发已经散乱,再难别住一支木簪。
“里面有铜镜。”男子细心的说了句,伸手要端来铜镜。
雪兰腹诽着,一个大男人出门的马车,搞得跟大姑娘的闺房似的,又是棋子,又是铜镜,真不知道这位大爷要不要备几个丫头在一旁服侍着。
“不用了。”雪兰说着,握着木簪从马背上爬到车板上,她哈腰闪进了车厢里。
雪兰进了马车里才知道这个马车为什么那么宽,因为车厢里面真是别有洞天。除了一张小几外,再无一物,整个车厢里别说坐两个人,就是躺上三两个人也一点问题没有。
“姑娘用茶?”雪兰刚坐稳,男子把一旁的茶壶向雪兰面前推了推。
下了药怎么办?
“不必了。”雪兰只盯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有什么举动对自己不利。
男子一笑,并不强让,继续拾着棋子。
外面的万初横抱着洛璃上了马车,洛璃因被陌生男人抱着而羞得脸色通红,好在再没人知晓,不然洛璃只怕没活路了。
万初放下了车帘,雪兰倚在车门旁,对面的男子已将棋子重新摆好,他扬起头问雪兰,“你会下棋么?”
雪兰本就不会,此时更不想这么跟他套近乎。她摇头。
男子垂头自顾自的摆好棋子,一个人持两种子,不声不响,只埋头下棋。
雪兰望着面前安静的男子,紧崩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下来,跟着那一举手,一落子,心思悠然的观看着棋上世界。
男子白皙的手指轻拈着如墨的黑棋,对雪兰悠然道,“现在听得姑娘的人没因疼痛而叫一声,想来伤不会太重。”
雪兰皱了皱眉,头顶的长发垂了下来,正挡在雪兰的眼前。
雪兰不语,可是男人的话却让她放下心来。
雪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身上的那身小厮衣服前襟早已松垮下来,刚刚还未发觉,雪兰此时只觉得后背有阵阵凉风吹来,她回头一看,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刮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布衣。
若只是服饰相差也就算了,只是自己这里都快露出小衣,偏偏车上这人已经认出自己是个姑娘家,雪兰心里盘算着怎样能遮过去背后的口子。
男子忽然对雪兰说,“我这里有两件男子的外氅,姑娘若不嫌弃,拿去披上罢。”
面前的男人竟然如看透了旁人的心思一样,出手都这样及时。
雪兰也不再拘于细节,她一笑,“多谢公子。”
男子把身后引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