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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国。长信宫。

    一身白衣,宛若谪仙的夜镜尘站在这长信宫的中央,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他突然就这么笑了,原本不然红尘烟火的气质也因为这一笑尽数散去,可惜,无人看到。夜镜尘也并不在意这原本应该是皇帝住的宫殿变得如此荒凉的样子,一笑过后,就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像内殿的方向走去。

    “父皇,好久不见。”夜镜尘进入内殿,就看到他那原本正当盛年的父皇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容苍老得如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不知为何,夜镜尘那一向无波无澜的心里突然突然有些哀切,英雄末路,或许就是如此吧。

    夜镜尘心中转过不知多少心思,面上却丝毫不显,还是那一副谪仙的样子。就算是在这么一间昏暗的房间内,夜皇似是还能看到他那不染红尘烟火的样子,仿佛他就是那九天之上的上神,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误入这凡尘中,而已。

    夜皇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早已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瞬间,他那刚刚想要撑起的身子又颓然地落到这张他睡了几十年的龙床上,面上已有灰败之色,眉宇间的病气也愈发浓了。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夜镜尘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好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念出了这么一首诗,当真是怪异至极。可是夜皇却在听到他念的这首诗时,双目迸发出一种不一样的光彩,连脸上的神色也是复杂非常,遗憾与痛苦交织在一起,还带着一种无法错辨的深情,可是最后,到底黯淡了下来,又变回了那死气沉沉的样子。

    夜镜尘念完这首诗的那刻,也收起了笑容。向夜皇的床边走了几步,就在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可是夜镜尘却并没有去看夜皇一眼,反而是抬起了头,看向那床上挂着的帷幔,最上方有一串流苏,正巧落到了他的视线里。这流苏出现得突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说,模样也是普通至极,可是夜镜尘知道,这串流苏已经在这里挂了有将近三十年了,而他的母亲,嘉德皇贵妃,就是在三十年前入的这夜国皇宫。

    “这首诗,是母亲当年在水云间的云夫人那儿调养身体的时候所学,其实母亲学的可不止这一首,只不过她答应过云夫人不会让这些诗流传出去,就连这首诗,也是只有我们父子二人知道。当年您还说过,绝对不会让母亲体会到这样的宫怨,您也确实做到了,母亲逝世的时候,还觉得有愧于您,有愧于我和妹妹,却不知道,她的死,其实是我下的手,您下的命令。父皇,您说,若是母妃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呢?”夜镜尘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到后来的时候情绪也有了一些波动,不再是以往的波澜不惊,仿若一切都是身外之事的样子,夜皇听到他的话,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连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都消失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帷幔上的流苏,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夜镜尘也是抬起了手,把那串流苏握到了手里,仿佛又握到了当年母亲的手一样。可是他知道,他根本不配。他的母亲啊,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贵为夜国的安国公府的嫡女,因为夜皇的强取豪夺入宫,虽然一生受尽宠爱,可是他一直都知道,她并不快乐。

    每次父皇不在的时候,他总会看到她拿着一根簪子不停地流泪,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男子,所以当年宁愿退亲毁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愿嫁给他人,若非后来父皇的一道旨意,她也不可能会入宫,或许就这样孤独终老也不一定。

    那时的他一直不明白,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明明那么幸福,母亲为什么一直都放不下那个男人?夜镜尘小时候就是这样谪仙的样子,可是仙也是有情的,只不过是看上去无欲无求罢了,但是他却不会表达,只是在心中就对母亲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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