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葳这晚一直未曾睡着,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穿上铠甲,走出营帐,看着天边清冷的月色,紧紧握着手中还未寄出的信,又想起留给聂音灏的那块锦符,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忽然帐内火光冲天,漫天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聂葳拿起身边的微枪,一边挡着箭雨,一边向聂音洌他们的方向冲去。
这场袭击来得突然,聂家军并没有什么准备,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到底是四国之内最强的军队,不过须臾便进入了战争状态。聂葳找到聂音洌和聂音洵的时候,聂音洌的胳膊上已经中了一箭,然而他直接用剑把那支箭外露的箭身砍断,把箭头留在了体内便继续杀敌。
聂葳第一次这么用力地舞着聂家枪法,用极快的速度向聂音洌的方向靠过去,在箭雨终于停了的时候,聂葳也终于赶到了聂音洌身边。聂音洵则是将剩余的聂家军聚集起来,一同看向聂葳,“我聂家军从无逃兵,无论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只有拼死一战。”言罢,聂葳转身,向着长安城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身后的聂家军则是齐整长枪,发出“锵”的一声,同时行了个与聂葳一模一样的军礼。
血漫黄沙,以我之身,报家国之恩;以我之骨,铺回乡之路;以我之心,铸铁血英魂!
聂家军的确厉害,然而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对方几倍甚于他们的人数。这方刚把枪刺入敌人的身体里,自己的胸口也马上被后面的敌人刺穿。对方敌人太多,聂家军也在一开始便被人打散了,如今根本不是敌手。聂音洌与聂音洵站在一起,帮对方挡住身后的攻击,直到聂音洌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便把聂音洵推开,挡住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哥!”聂音洵双目发红,长枪挥动地越来越快,拼尽全力想要跑到聂音洌身边,却被敌军的人冲得越来越远。聂音洌的双眼逐渐模糊,身边的聂家军还在不断地靠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到他的身边,他想告诉他们,别过来了,过来也不过是多一条命而已,可是他说不出话来,耳边是音洵和父亲悲痛的喊声,在意识涣散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他教她习武,教她兵法,把她送入聂家军,最后,他亲手杀了他,阿瑶,是你来接我了吗?聂音洌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却还未来得及碰到那个女子手,便无力垂下,阖上了双眼。
“啊!”聂音洵在看见聂音洌双眼阖上的那一刻便发疯了,再也不管对方的攻击,只攻不守,随着身上伤口的增加,他枪下收割的性命也越来越多,就是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还真的给他冲出来一条血路,就在即将靠近聂音洌的时候,却被一剑穿心,他蓦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身后刺了过去,然而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却没有力气再刺出一枪,只能由着那些人把剑刺到他的身体中,在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脑海中只剩下了那个秀美的身影,什么聂家军,什么战场,都陡然消失不见,心中只有一句喟叹,阿月,对不起,我回不去了。
聂葳就这样看着聂家军一个一个倒下,每个人都拼了命地杀敌,每个人都用尽全部的努力想要活下来,然而却还是没能逃过一死。这些将士们鲜活的笑脸就在昨日,那时他们还在想着回京后与家人的团聚,会得到的封赏,现在却只剩下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聂家军以死在战场为荣,然而今天他们却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这是多大的讽刺啊。一阵狂风刮过,四周,只剩下尸体,无论是聂家军的,还是敌人的,可是聂葳已经分不清了。身边的敌军越来越多,他觉得,或许,他真的马上就可以见到轻离了吧。
聂葳干脆扔掉了手中的长枪,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长安,默默地合上了双眼。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他蓦地睁开眼,眼前的敌军突然散开,诡异地一瞬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