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头看了一下黑沉沉的天空,心中一触,双膝一屈跪了下去,万籁俱寂的火场,透着明亮起来的月光,能清晰的看见他一跪之下激起的焦土飞扬。
“少主,梁府满门忠烈,自先祖起追随历代帝王,戎马一生,梁老太师,四十便授将冕,掌师印,宣影壁上战功铺满,可如今却只有你这一脉单传。一路为了先帝披荆斩棘、出生入死,就因为一道来历不明的虎符,就抹杀了梁府一族数代的忠诚,否定了咱们将门老小为这国家所作的一切。”老者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本来就沉闷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更加的苍凉悲老。
韵画转过身来,想要扶起他,却被他锐利的目光慢慢的缩回了那伸出一半的手。
老者眼底有泪,却不曾落下,只是在眼眶中转了一下,便长叹一声,不知道出哪里拔出一个匕首,在月光下反射着兰般的冷光,韵画瞪圆了双目,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老者惨然一笑,手,松了双紧;紧了又松,终于仰起头来,盯着高处的那张苍白的小脸:“老夫多想看着少主站于万重宫阙之上,睨视江山,为这满门三百余人正身清明……重建宗词,安葬这森森惨骨。”
此话刚落,老者便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腹中,顺着水平的方向往右手边划去,韵画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老者痛得汗水淋漓,却一声不吭,苍白的碎发上滴着几滴浊汗。
血腥味渐浓之时,老者伸出了在划开的腹中拿出的手,慢慢的张开,静寞的焦地只有鲜血滴落的声音。
“虎符!南闽虎符,无论何年何时,凭此符与这公主印可调南闽精兵十万!”老者尽量挣扎着挺着身子,向韵画举起了手,月光之下,可以看见那染着鲜血虎符和一枚文印,这两样东西属玉制,这样重要的东西必是良玉而制。
数年的精血养育,在月光之下泛着淡红色的光泽。
“那么!当年梁府…真的反了?是么?要么这虎符如何在咱们手中?”韵画神色凛然。
老者声势渐弱:“当年…梁将确实逼宫…可他是清君侧,清三皇子龙墨离…当时少将夫人身怀六甲,少将派人捎信之时,三皇子已然生擒,先帝…先帝他无恙……可还未过二更,高相国便带兵围住梁府,太子为救梁府……”
韵画合起了他手中的符印,再滑腻的温暖也温和不了她通身的寒冷,她蹲了下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你会活下去的,会看见你所祈盼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了:“当年割腹藏腹之时,今日便是我的归期…”
“吱吱吱”一通白色的光团窜将出来,在老者的身上钻拱着,老者伸出那只没有沾血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小年儿?”韵画惊的瞪起了双眸,细细想来,从鹊落晕倒之后,她再也没的看见过小年,只是她不知道,这小年如何能在狞宫、韵府、和这梁府之间游走。
“玉碎命陨。玉命呀!老夫再也不能管你了……新主必以命护……”老者的泪水终于顺着他那一脸的丘壑滚落下来。
“少主……你要……”月色顿无,只余一点烛烛灯光,黑夜又席卷了这片焦土,夜风凉冷。韵画阂上他的双目,薅过还在他身上钻拱的小年,最后看了眼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仆人。
顺着来时之路,她一个人孤寂的往回走去,秋风吹散干了发尾的阴潮,天真的冷了!
黎宫。
龙帝端坐在中间最高的宝座上,金雕玉砌的宝座上雕刻着象征帝王至尊的腾龙,在宫灯特有的光亮之下,那龙椅熠熠灼眼,龙帝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椅把龙头,仿佛他握住的是千里江山,却不知道那白骨堆积而高于一切的帝位,岂是他一人所握。
“可有消息?”龙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丝丝狠辣,入耳惊心。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