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大床在昏暗中渐渐显现出轮廓,她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翻搅,大概是真的觉得太疼了,她靠着门慢慢蹲下去,只是手却死死地抓着衣领,竭力地想掩藏起什么。喉咙似乎不断在发出咕咕的声音,酸胀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痛苦,她就像缺氧的病人,茫然又无助地想要平息这种致命的窒息。
最后她逃一般地出了房间,可是她很迷茫,她要躲到哪里去呢?到哪里去才能让这种窒息的感觉消失呢?
父亲……
她跌撞地走到老人的房间,只是打开房门,看见里面空dàngdàng的,她愣了一下,最后目光僵硬地停在墙上那张大大的照片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把相框取下来,在很近很近的距离,她才隐约在黑暗中辨认出父亲的轮廓,还有那慈祥的笑容。
“爸爸。”
她叫他,可是四周悄无声息,没人回应。
“爸爸……”
她又叫他,这次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末了,她把父亲的相框抱在胸前,慢慢地蹲下去,背靠着床,冷冰冰的相框贴在脸上,连眼泪也迅速变得冰凉。
爸爸,对不起,我骗了你,所以我受到惩罚了。
爸爸,我好蠢,我把什么都给他了……
爸爸,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爸爸,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世界太可怕了,我好像……会撑不下去,爸爸,你回来……好不好?
好不好?
隔天下午,在办公室看到严展晴那副憔悴的模样,老板吓了一大跳。
“发生什么事了?”
严展晴坐得笔直,苍白的脸上依旧透着往昔的傲然,只是身上散发的冷漠气息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李总不是跟我说过,你国外的朋友需要帮忙,那个案子我接了。”
此刻严展晴的神态,包括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老板直觉这里面有事,但是对于严展晴,他太了解了,他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只能说:“你考虑清楚了?这一去,指不定三两年。”
“什么时候可以走?”严展晴不留余地。
又盯了她淡漠的脸好一会儿,男人妥协一般地叹息道:“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联系他们。”
“我明天走。”干净利落的语气让男人最后一句试探xìng的话都问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临走时,严展晴提了唯一的一个条件:“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去向。”
老板也不多说了,答应了下来。
翌日,浦东机场的出入口,严展晴拉着一只黑色皮箱面无表情地走在人潮里,与此同时,几米开外的地方,温霖正从机场大厅走出来。
在某个时间里,他们隔着拥挤的人潮,擦肩而过。
在登机前,严展晴顺便把手机里的SIM卡扔进了垃圾箱里。
她把什么都jiāo代好了,所以温霖在回到家里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茶几上的东西:一份离婚协议书、一枚戒指、一张字条。
温医生,你妈妈的事情我不打算道歉,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的报复成功了,我们也算两清了。
从那天起,他就像疯了一般找她,可是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找不到她。
两个星期后,鉴于他近期的异常状态,院方决定给他放一个长假。
不久,他因为胃出血被送医急救,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星期。
出院后,他依旧把自己关在家里。
一个月后,杨昊强行把他从那间充满酒气、乱糟糟的屋子里拖出来,顺便叫了钟点工把房子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