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家的书被抄走之后都流向了哪些地方,约莫官府会有一些,部分流向了京中,部分流向了民间,卢家能在过年这大家都不干事的短短时间内就组织弄到手了这么大一批孤本,他家残余的能量比宁青穹想象的更可怕,也更大一些。有那么些时候,宁青穹觉得自己被吓住了,她感觉到,好像有一张缠绕荆棘铁刺的大网正明晰地铺开在自己的面前,似要将她网住。
甚至有些绝望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真正的破开这张大网,逃出生天。
宁青穹苍白着一张脸回了家。丝竹还未想透这里头的可怕之处,只骂那广布书铺无耻。但nǎi娘钱氏听闻之后,就转回了自己房间中,过不片刻,她手中就垮了个包袱出来,拉着宁青穹进了房间中去,又关好门窗,才把自己包袱打开给宁青穹看。那包袱中是些金银细软,以及银两银票等物。宁青穹甚至认出里头两只金镯子、几支金银簪子还是往年过年过节和nǎi娘生辰时自己和娘赠的。nǎi娘把包袱往宁青穹面前一递:“nǎi娘这些年也攒下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咱家也没个儿子女儿要传下去的,这些银子放我这也是白放着。姑娘莫要太过忧心银钱,先把这几年安静过过去,等将来姑娘嫁了人,就稳妥了,那些人总不至于还追到别家去喊打喊杀的。”
宁青穹呆了呆,并不肯接,将包袱重新打好又塞回nǎi娘怀中:“这是nǎi娘的养老银子,如何能使到我身上呢?nǎi娘放心呢,不过是弄了我爹的一些孤本来,好让我不能再默这些书目,难道我就只记得这些书了,会怕他广布书铺这等小人行径不成?nǎi娘放心,我这就预备预备,过两天去和瞿老板骂街去。”说完这话,先前压在宁青穹头顶的惶恐不安似乎也一并消失了。宁青穹握了握拳,心中稍稍安定。
这下换成nǎi娘呆住了:“骂、骂街?”
“没错!”
“姑娘唉!”没想到nǎi娘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您怎么能去骂街呢!”她猛地扑到宁青穹身上抱住她,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您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
“???!!”宁青穹懵了一懵,才反应过来nǎi娘以为自己真的走投无路要去骂街了,便也有些哭笑不得。但被nǎi娘这不管天不管地一哭,她心头先前生起的那种和广布书铺对撕一番的冲动,也被冲淡了些,虽说去找那广布书铺理论一番,趁机博些同情,让他广布书铺再被士子们的口水淹一淹是能缓得一时,但终究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一来博同情之事可一不可再,这一次用了往后就不能再用了,需得放到关键时刻,如今却还没那么糟糕绝境。二来若是广布书铺就是咬死了要说自己是走正规渠道进的货,只是一不小心进过来的全是她家被抄走的孤本,她也没什么办法提供证据,只能是大家自由心证了。惟今之计,上策恐怕只有避其锋芒,不去理会广布书铺那些书单中的书铺,另默其他的。
想来广布书铺也不会想到她还能默得下去。
虽然这样一来,宁青穹还是有些陷入窘境。首先是手头上默到一半的那本不用再继续下去了。其次是这次广布书铺收集到的孤本基本上都是最受士子文人欢迎的那一批,也就是大家最乐意掏银子买回家阅览、珍藏、摆书架上给别人羡慕的那一批书,加上先前宁青穹默过的那些受欢迎的书籍,“好卖”这个类别里已经很少有漏网之鱼了。
当然,虽然说很少了,仔细想来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这一些能支撑的时间恐怕不长。宁青穹心中暗自摇头,既然还有些,就先抢占先机弄出来,把这些日子应付过去再说,床到桥头自然直,难道她在这光想又有什么用了不成。
如此想通了,她先安抚好了nǎi娘,向她保证了自己一定不去骂街,又赌咒发誓一番,这才将她哄住了,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