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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青穹不依不挠,便开始斥责起来,“宁家闺女,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识得字,学得礼义廉耻,你看看你,如今成何体统。孝期未满一年,你就出门,出门还抛头露面,不戴幕篱,你还学市井泼fù闹到别人门前来,简直有辱宁探花的斯文,你爹九泉之下,只怕也要气活过来!”

    “我听闻朱先生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莫非是读了些年的书,摇头晃脑多念了几句之乎者也,就念到连自家的本都忘了,不记得寻常百姓人家过头七就出门的,满七七就出门的比比皆是了?他们为什么出门?因为他们还要维持生计。我宁家抄家之事,满城皆知,我熬过了百日才出门,是因为我家生计艰难了,我不得不出门。至于那一个幕篱,漫说我还未满十岁,无须如此阵仗,我只问朱先生一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过戴幕篱很多东西看不清,走个路也需要二三丫鬟搀扶的现实需求吗?我如今连生计维持也艰难,我如何还戴得起这金尊玉贵的幕篱?莫非朱先生早年就特别一些,您的母亲姊妹当年下地干活上山采yào都能戴着幕篱去做?”

    宁青穹此番亦非无的放矢,这段时间,也够王子晤使人查清朱茂知的祖宗十八代了。朱茂知早年亦贫困,全家人可谓是勒紧了裤腰袋供他读书,一直供到二十岁上下,尚未供得出来。朱茂知便投靠了卢家,此后一路扶摇,秀才、举人、进士信手拈来,只不过考中了,当今圣上就说得上些话了,并不肯重用他。如此又蹉跎了数年,眼看着官场没有前途,他就索xìng做了个高风亮节人,淡泊名利,不屑于做那汲汲营营的庸碌之辈,到徽山书院教书来了。

    到这书院来,他便口诛笔伐,为卢家、为盐商张目起来,凡黎民,言必称升斗愚民,未开化,不懂礼仪,亦不懂事,只能接受教导,不可轻言时事。凡言当今,必诋之以□□残虐、目光短浅之辈,骂他年纪轻轻不懂民间疾苦,就只会与民争利,做个什么也不管的甩手掌柜都比这些年瞎折腾好。

    俨然已忘了自个家人也是“愚民”的一员,他们也受了新政的益。当然,他说不定也会觉得新政妨害了自己一直做那全家人的中心,新政让他那些不识字的家人日子都好了起来,而今新政一去,他的哥哥弟弟,姊姊妹妹,姊夫妹夫,可不都要指着他张罗,才能张罗出新出路来?

    正是王子晤查到了这些,宁青穹才要这般拆他的台,掀他的老底。

    朱茂知被掀了老底,不就是被戳到了痛处,他当即面色涨红,斥责宁青穹:“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你的礼仪廉耻!”

    “朱先生,我可是一字一句回答您的,如何就避重就轻了?这黑锅我不背。至于这转移话题嘛……您才是这个中高手啊,我们不是在说请你拿出青山杂谈录第三册原本对证我所言的事吗?和我有没有礼义廉耻又有什么关系?还望朱先生不要转移话题,将那本书拿出来对证吧?”

    “茂知,既然宁小姑娘如此要求,你就把你那本青山杂谈录拿出来对证一番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书院大门方向响起,宁青穹偏过头去,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学院山长。山长须发皆白了,是一位年过六旬,已知了天命的老人,曾任至吏部尚书,后致仕返乡,受邀做了这徽山学院的山长。大部分时候,他其实是不大管事的。

    这寻常不管事的人,若在大庭广众之下管起事来,朱茂知也不好当面就违抗、顶撞了,他面露一丝尴尬,放低了声音和山长说:“书没在我这儿。我有个侄儿念书呢,捎家去给他看了。”

    “哟,捎给侄儿了?这可有点不好办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拖长了响起,徽山书院有名的小霸王带着他一群小弟们浩浩dàngdàng地从院内走出来。当先一人虽和旁人一般的都穿着徽山书院学子服,却是头戴白玉束发冠,脚蹬金云纹黑靴,腰挂镂雕暖玉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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