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那身靛青上,好似灵动的蓝鸠落地休整后,酝酿着要起飞了。
王子晤虚虚地抬着手,看着她远去,想抬脚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旁也定定站着的那名学子,见他也望着宁青穹离去的方向,狠狠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举起自己的ròu拳头:“你看什么看?”
那学子神色从容淡定,一点也没被王小霸王的恶形恶状和素日名声吓到,只淡淡地回他一句:“看景。”便提着宁青穹送来的那个大包袱迤迤然转身回书院去了。
这学子也是书院中的名人。王子晤也认识他,只现在有些心烦意乱,倒是没有追上去将他打一顿给自己惹更多麻烦了。
见人散了,他的小弟们才纷纷围上来:“老大,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王子晤没好气:“问那么多干什么?走了,回去!”
却说这边宁青穹离了徽山书院两条街,便拐进了一家书铺。这家书铺名为曲风书斋,是本县中排第三的书铺。私人营业,信誉良好,宁青穹曾听她爹评价老板虽也免不了有商人习气,但却是商人里头难得有几分君子之风的。只不过这家家底比不得那排第一的书铺广布书铺和第二的济源书斋,因此书源种类不如那两家,始终被压了一头。这也是宁青穹挑中这家书铺的主要两个原因,一者老板品xìng过得去,就不会太过欺她年幼势孤,二者头两家书铺名头虽大,销路也广,遍布本府,却未必多需要自己,也不定能让自己获得多少收益。而对曲风书斋来说,她脑子里的东西就重要多了。
宁青穹提着包袱跨进了曲风书斋,也不着急与柜台后面坐着的老板说话,先环视一番这个书铺,和她记忆中差别不大,左边几排书架是科举相关的书籍,中间几排是词戏话本等休闲读物,右边一排的架子上安放的则是一本本孤本,合计只十五本左右,不多,宁青穹以前来看过,也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孤本,不然她爹也不会没兴趣收藏了。
书铺的老板瞿天方也认得宁青穹,见她抱着一个大包袱进来先是愣了一愣,继而一喜,想着她爹宁探花家中藏书素有多且奇的名头,这宁家姑娘莫不是如今家境艰难来卖书的?再转念一想,那喜意却是如遇冷雨一般被浇得透透的了,宁探花家藏书再多,那也是被抄了家的呀,哪还能剩什么珍稀孤本?因而他一时也摸不准这小姑娘来书铺里作什么,便开口相询:“不知宁姑娘要买什么呀?”
宁青穹这才走过去,隔着柜台对瞿天方微微一笑:“瞿老板,我这次来,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卖东西的。”
“哦?”瞿天方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一道精光,暗自忖度,果是还有什么孤本珍藏不曾被抄走的?他清咳一声,只不太感兴趣地问,“不知宁姑娘要卖什么?我这儿既是卖书的,等闲并不缺书。”
宁青穹见他这副装模作样不感兴趣的样子暗笑,他若知道自己根本唬不住,不知是否会咬断了后槽牙?“我要卖的,都是瞿老板会感兴趣的,比如我爹所藏那部《青山杂谈录》的内容。”
青山杂谈录!
瞿天方内心一震,险些是绷不住,好在他也是多年的生意人了,只将这激动情绪转到了旁人看不到的脚尖,狠狠点了两下。你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原来这青山杂谈录原是六十年前去世的大儒方问榆晚年所著,记录的是他生平对于儒学的理论见解和总结精华,在士子文人间有很高的评价,但因种种原因,譬如所得者视为传家珍藏不轻易示人,不允人抄录等,流传在外的抄本却是很少,说是一页难求也不为过。
独宁世安早年在外游历,却是机缘巧合得了这方大儒的亲笔孤本,多少人与宁世安jiāo好,才能一睹这本书的精妙词句?纵是瞿天方开着这个书铺许多年,也只有幸看过两眼,所知只数页而已。若是眼前的宁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