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三房香屏姨太那里的家人过来,催周庸佑过去。周庸佑忙问有什么事,家人道:“不知三姨太因什么事,昨夜还是好端端的,今儿就有了病,像疯颠一般,乱嚷乱叫起来,因此催大人过去。”周庸佑听了,暗忖三房有这等病,难道是发热燥的,如何一旦便失了常xìng?倒要看个明白,才好安心。便急的催轿班准备轿子,好过三房的住宅去。一面使人先请医生,一面乘了轿于到来三房的住宅,早见家人像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见家人jiāo头接耳,指天画地的说话。周庸佑也不暇细问,先到了后堂,但见丫环仆fù纷纷忙乱,有在神坛前点往香烛,唤救苦救难菩萨的有围住唤三姨太,说你要惊吓人的。仔细一望,早见香屏脸色青黄,对周庸佑厉声骂道:“你好没本心!我前时待你不薄,你却负心,乘我中途殁了,就携了我一份大大的家资,席卷去了,跟随别人。我寻了多时,你却躲在这里图快乐,我怎肯干休?”说了,把两手拳乱捶乱打。
周庸佑见了此时光景,真吓得一跳,因三房骂时的声音,却像一个男子汉,急潜身转出厅上,只嘱咐人小心服侍。自忖他因甚有这等病?想了一会,猛然浑身冷汗,觉他如此,难道是他的前夫前关监督晋大人灵魂降附他的身上不成咱古道:“为人莫作乖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叵耐自己从前得香屏之时,他却携了晋大人一份家资,却有二三十万上下。今他如此说,可无疑了。又见世俗迷信的,常说过有鬼神附身的事,这时越想越真,惟有浑身打战。
不多时,医士已自到来,家人等都道:“这等症候是医生难治的。”此时周庸佑已没了主意,见人说医生治不得,就立刻发了谢步,打发那医生回去了。便问家人有什么法子医治,人说什么,就依行什么。有说要买柳枝、桃枝,chā在家里各处的,柳枝当是取杨枝法雨,桃枝当是桃木剑,好来辟邪又有说要请茅山师傅的,好驱神捉鬼又有说要请巫师画净水的符。你一言,我一语,闹做一团,一一办去。仍见香屏忽然口指手画,忽然努目睁视,急的再请僧道到来,画符念咒,总没见些功效。那些老媪仆又对着香屏间道:“你要怎么样,只管说。”一声未了,只见香屏厉声道:“我要回三十万两关平银子,方肯罢手。不然,就要到阎王殿上对质的了!”周庸佑听得此语,更加倍惊慌。时丫环婢仆只在门内门外烧衣纸,住香烛,焚宝帛,闹得天翻地覆,整整看了黄昏时候。香屏又说道:“任你们如何作用,我也不惧。我来自来,去自去。但他好小心些,他眼前命运好了,我且回去,尽有日我到来和他算帐。”说了这番话,香屏方渐渐醒转来。
周庸佑此时好像吃了镇心丸一般,面色方定了些。一面着家人多焚化纸钱宝帛。香屏如梦初觉一般,丫环婢仆渐支使开了,周庸佑即把香屏方才的情景,对香屏说了一遍。这时连香屏也慌了,徐商量延僧道念经忏悔。周庸佑又嘱家人,勿将此事传出,免惹人笑话。只经过此事与王春桂的事,恐被人知得,自觉面上不大好看,计留在城里,不如暂往他处。继又想,家资已富到极地,虽得了一个四品京堂,仍是个虚衔,计不若认真寻个官缺较好。况月来家里每闹出事,yù往别处,究不如往北京,一来因家事怕见朋友,避过些时二来又乘机寻个机会,好做官去。就拿定了主意,赶速起程。
突然想起长子应扬,前儿也被人播弄,若自己去了,岂不是更甚?虽有三房香屏照料,但哪里敌得马氏?都要有个设法才使得。便yù与长子先走了婚,好歹多一个姻家来关照关照,自己方去得安乐。只这件大事,自应与马氏商议。当即把此意对马氏说知。马氏听得与长子议婚一事,心上早着了怒气,惟不好发作,便答道:“儿子年纪尚少,何必速议婚事?”周庸佑道:“应扬年纪是不少了,日前六房还说他会干没廉耻的勾当。何以说及亲事,夫人反说他年纪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