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
苏浅把脸埋在他的掌心上,泪水像是水龙头,沾了他一手湿气。
“可是,厉傅白,我从早等到晚,从秋天等到了冬天,一直等到我怀孕到了五个月的时候,你都还没回来,我妈发现了,要带我去拿掉孩子,我不许。”她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用力了力气挤出来,“我妈见我不听,就偷偷在我的饭菜里下了堕胎药,半夜里我大出血,姐姐发现了,将我送到医院”
“医生说孩子留不住,只能拿掉我是不同意的,可是,那个时候,医生说,不拿掉,我也没命,姐姐就签了字”
厉傅白赤红着眼,遍体通寒,他的掌心上全是她的眼泪,她的话想一枚枚细细的针,一针一针的扎在他的心上,看不见血,却很痛。
“厉傅白,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是我不好”苏浅哭得肝肠寸断,声音里是浓郁的哀伤。
厉傅白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下一刻就将她扯进了他的怀里,一手狠狠的箍住她的腰,一手摁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埋在他的脖颈间。
“呜呜对不起”苏浅双手揪着他的胸前的衣服,哭得岔气。
他红了眼眶,低头吻上她的头发,“浅浅,别说了,别说了。”
开口说话,才发现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一遍一遍的吻着她的发。想到十八岁的她,躺在手术台上几乎没了命,想到她被那些冷冰冰的手术刀割破了肉,从里面拿走了孩子,他的心,痛的要停止了跳动。
“是我不好,当年若不是我,你就不用经历那些痛,是我不好,你没有对不起我”
刚刚在路上听到她跟方心婕的对话时,他愤怒得无以复加,他以为她是不想要那个孩子,一时间有些气昏了头。现在知道了始末,他忽然就恨起自己来,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想到她失去孩子后,又失去了自己的姐姐和爸爸,那时候,她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一个人给她依赖时,他却不在身边。
若不是当年他那么年轻气盛,或许他和她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导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真的是将自己千刀万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苏浅搁在他脖子上用力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傅白将她拉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见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哭的那般的压抑,心绞作一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堂堂七尺男儿,因为她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罪,眼角滑下了泪水
苏浅哭肿的双眼,望着这个刚毅的男人,这个骄傲的男人,这个犹如神祗一样的男人,一向流血不流泪的他,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哭了出来,满脸痛苦。
她的心有瞬间的停止,她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捂着心口,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张脸由苍白变得发紫,眼前一黑,一切都看不见了。
苏浅听到厉傅白紧张的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里的担忧,让她痛心,她想张口跟他说,我没事,别担心。但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灵魂似乎抽离了身体,她感觉自己有些飘摇,一种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的扑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人中一痛,失去的知觉便慢慢恢复。
“浅浅”
厉傅白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以往的冷静不见了,那眼底全是焦虑和恐惧。
“浅浅,你怎么样不要吓我”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又让她那么难过。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她好像,比八年前,更爱他,更离不开他了。
“我”
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她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像是爆发这些年的委屈,犹如汹涌缺堤的洪水,拦都拦不住。
厉傅白见她大声哭了出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