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村里静谧无声,雪地上光洁平整,没留有任何的足印。
望着几个印象里不该有的凸起,路云风戒备着四周走了过去,轻轻拨开覆盖的雪层,下面露出了放牧犬的尸体。
路云风心里一凉,举步往木屋处走去,双目顾盼之下,已将整个驻地尽收于眼底。
取暖的柴火摆放的齐整周正,但七八间木屋均是空无一人,储备好的草料小山一般的堆起,可所有的牲畜都不见了踪影。
强忍住心里的失望,路云风快速在蛮村里梭巡了一圈,确认整个驻地里没有人存在之后,脚步沉重的走到了铎巴塞门前颓然坐倒,挫败感如同浪潮一般翻涌。明明知道可能性甚低,心里犹自再挣扎着试图说服自己。
驻地里不显得多么凌乱。或许,他们提前得知了消息,因此举村迁移到了别处。或许已经跟其他蛮村联合,共同抵御危险。或许......
再次环视这死一般寂静的蛮村,眼神一一掠过雪地上的狗尸,充当厨房的帐篷,空荡荡的牲口棚......,路云风猛力的揉了揉脸,强迫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侥幸中脱离了出来。
放牧犬不会无故身死,被埋于雪下,说明它丧生之时雪还未停。
各个木屋内有些杂乱,衣衫用具皆全,许多角骨头饰都没有佩戴,按照蛮民的习俗来说,这有些不太寻常;火塘内不存半点余温,照常理推断,至少熄灭了七八个时辰以上;营寨的六十多头马匹牛驼不见了踪影,但空地上找不到蹄印的踪迹;帐篷是他们随处栖身的屋宇,有序撤离的话,绝不会弃之而不理......
种种显而易见的异状,一条条在脑中综合到了一起,尽管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可能的结论——蛮村已被攻陷,而且,从时间上大致推断,这应该发生在莽虎子出事之前。
冷静的分析着,脑中飞快勾勒出一幅幅臆想的画面:
肩头插着箭矢,脚步踉踉跄跄,衣衫不整的铎巴塞在荒野里狂奔,身后紧追而来的七八匹马上,端坐着面目狰狞而丑陋的粗豪大汉,他们肆无忌惮的狂笑着,不断挥舞手里的马鞭。
力竭气虚的铎巴塞发现了莽虎子和红山老爹,焦急的大叫着,那些野兽一般的汉子好似发现了美味,狞笑着扑了上来,莽虎子愤怒的闷嗥,红山无助的哀求......
路云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任凭那股难言的酸涩肆意折磨着自己每一根神经。少顷,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起身到铎巴塞的屋里找出了风灯,点燃后提在了手里,走向帐篷边另外两个凸起的雪堆。
对于铎巴塞的部落,路云风知之甚深,这个部族连老带幼共有二十七人,在红谷滩附近的几个蛮村里,算是人数比较多的一个。
蛮民崇尚强者,马术角力掷石摔跤均为传统技艺,铎巴塞的父亲孔武而有力,能够赤手空拳扳倒成年的牛驼,不使用任何马具,也可以驾驭着烈马狂奔而纹丝不动。身为族长,他秉承着大草原粗犷而豪爽的性格,对敌凶狠但待友甚诚,为人宁折不屈刚强无比,照着他的个性来说,被人捕掳做奴,宁死也不会接受。
另一条放牧犬的尸体,毫不意外的显露了出来。最后一个可疑的雪包被扒开,昏暗的光亮之下,脚下赫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一支深深嵌入进后脑的利箭,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尸体的身上衣衫周全,看不出有其他的伤痕,只是手里,犹自紧握着一只舀水的木瓢。
路云风不惊不怒的望着那深入颅脑的箭尾,缓缓蹲下身子,用力地将它拔了出来。尸身早已经僵硬,并没有太多的血液流出,面无表情的盯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片刻后,轻轻把人翻转了过来。
面目沧桑而且老迈,圆睁的双目残留着生前的惊骇与茫然,半张的嘴巴保持着惊呼的口型,似乎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