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嘈杂,从前方不远处的山沟里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地声中,隐隐约约掺杂着熟悉的马嘶与驼吼,听动静还离着很长一段距离,似乎有大队的驼马群正在赶路。
路云风愕然止步,心里大奇。
在这种渺无人烟的荒山里出现大股的马队,本身就有些不太常见,更何况,听起来里面还有不少的牛驼,这就更加的稀奇了。
马匹算得上是最为常见的牲口之一,虽然地域不同,形貌脚力也会有所差别,但天南海北各处都有出产。可牛驼不一样,它是西疆草原上独有的牲畜品种,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牲口身披长毛头生巨角,看似凶恶,实则温顺的近乎于蠢笨,平日里素以青草为食,胃口之大世所罕见,从幼兽长至成年需三到四年,终此一生似乎都在不停的咀嚼与吞咽。在西疆要形容某人既蠢又笨的话,多半会用牛驼来称之。
成年之后,体重最高的牛驼能达到三千多斤,虽然行动笨拙缓慢,拉不得车也耕不了田,却是整个西疆最为主要的肉食来源。
大骨熬汤酱肉切片,走遍西疆各地的大城小镇,随处都能闻到这股子熟悉的味道。
因为这牲口的食量实在是太大,所以除了云天州的浩瀚草原,再无一处能长期供养得起。占据了大部分草场的草原大族,因而凭着牛马生意赚的盆满钵满,虽然仍被外埠人贬称为“蛮”,可实际确是豪阔无比,首领们娇妻美妾仆从如云,珍馐美馔列鼎而烹,骄奢淫逸的程度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苍横山虽然遍地草木,却不适合饲养牛驼,游牧部落前来熬冬之前,多半要先设法卖掉一部分减少消耗,然后至少提前两月准备过冬的干草,即便是如此,熬完冬的牛驼也是根根肋骨清晰可辨,消瘦得不成样子。
难道,有去骡马口的驼队走错了路?
按说这种可能性不是太高,从声音上来判断,这股驼马队的规模不小,按照骡马口的惯例,大笔的交易都有资深牙行来事先筹划,不仅会派出熟悉地形的耳目探路来保证安全,还会安排专门的向导随行,即便是提早过河,也不会在这四不沾的荒山里赶路。
否定着种种情形的可能性,路云风好奇心大起,谨慎的注意着脚下不留明显的足迹,快速的攀蹬上前面的山梁,爬了十多丈,在近山腰处的岩石从中蹲了下来,随手掰下根晶莹的冰凌塞到嘴里,选了个视野比较宽阔的位置,打算看一看究竟。
轰隆隆的声响由小到大,越来越响却总是走不到眼前。足足等了得有一刻时辰,山梁下终于蹄声阵阵,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一些人影。
十多个精壮汉子背弓携刀骑在马上,不紧不慢的信步而行,偶尔彼此交谈上几句,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上几眼。
震耳欲聋的声响里,牛驼庞大的身躯终于显露了出来,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骠肥体壮,山沟就显得有些狭窄,它们头上巨大的角架彼此间撞击,发出咔咔的闷响让人担心它们随时会折断,杂树上的积雪在不断的碰撞下扬洒而起,跟牲口们呼出的白气搅和成一团,雪雾里掺杂着浓烈的兽腥气,迅速在山谷里弥漫了开来。
山梁下是三座小丘陵交汇的地带,因此驼队的前方有一左一右两条山沟,那些人里分出了四五个,勒马横成一排阻住了右侧的出口,挥舞手中的马鞭大声吆喝着,驱赶驼队往另一侧行进。
躲在暗处的路云风默不出声,间隔有二十多丈的距离,眉头轻皱的打量着这些人。
从他们的举止和作派来看,有点像马客,也可能是山民,但无论长相还是衣着,都不像是去骡马易的蛮人。居高临下能看见他们在大声的交谈,可在噪杂的巨响掩盖下,不管怎么用心也听不到只字片语。
近百头牛驼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后面跟上来是体形小了一圈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