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民们,彼此的关系甚是亲密。
早先的山民比较仁义,孤寡老幼都能照顾到,有个约定俗成的传统:在某个固定地方修上几间房,把各村寨无人照料的孤寡送到一起,方圆几十里的山民都会出些力气来供养,这被叫做义老村。
可近十几二十年间,像六里铺的这一类的野埠慢慢兴旺了起来,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山里面度日不易,类似李大个子这种举家迁徙的也就不少,几年前山里面大旱,许多溪涧断流,因为争夺水源,村寨间也起了不少冲突,当大家自顾不暇,各自忙活着积怨填仇的时候,这义老村自然就无人问津,只能自生自灭。
李大个子没亲眼见,只是听说路老爷子年轻时很是生猛,带着猎户们出山跑单帮,挣下过一份不小的家业,路家爷孙俩回山的时候,老的倒还算精壮,小的也就刚断奶,不但没有住进义老村,反而时常给予接济。
三四年前山里大旱的时候,几个村寨为争水而械斗,路老爷子出头苦劝却无人理会,于是索性眼不见为净,领着孙子迁到了红谷滩,亲手盖起了这座村寨,然后把老孤寡和癫人莽虎子一起给接了过来,而李大个子也是那年横下心来,举家搬到了六里铺。
曾经来自不同村寨的三个老人,到了现在,只剩一个红山老汉硕果仅存,其余两个均以作古。
“这老爷子是个能人,别看岁数大,手里拎一条杆棒,几条汉子愣是近不了身,不但识书明理,还仁义啊,当年我急着出山安家,财迷心窍的去猎獾,儿子挨了角蝰蛇的咬,我婆娘上吊绳都挂树上了,老爷子硬是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拽了回来。”
车把式感叹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倒没见什么世面,但是估摸着,凭路老爷子这能耐,去哪儿也能刨到口食儿,吃得多半还不能赖了,怎么就得回这穷山恶水的地儿呢,我有他那本事,打死也不回来呀,呵呵。”
冯三听着,再想想路老爷子安详却巍然的神态,自然就生出些高深莫测的感觉。市井草野,向来不缺隐世高人的传闻,那老爷子倒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如今再亲眼目睹这少年刚才的表现,恶形恶相一点没露,狠话也一个字没说,单凭由内而外的一股子精气神,立马就能震得住场子,这就叫气概呀。
行事见强不怕,遇弱不欺,任谁见了也要敬上三分。
这趟他一个人包了李大个子的这辆车,带了不多不少十条盐包,日间换出去了几个小包,拆开的那条也不用再数,拎起来直接塞给了路云风,午葛城产的细麻布,已经三丈一块早就裁好,随手也递给他两块。
这种布料虽有些粗糙,贴身穿着会刺挠难忍,但是胜在厚实绵韧,抗磨耐划,价钱也相对比较低廉。山民总是免不了越野穿林,外穿的短袍长袄除了各类毛皮之外,大多都是这种布料缝制而成。
路云风也没做忸怩推让,大大方方接过来以后,笑问:“掌柜的这是一定要赏?”
冯三也笑,“早跟你说了,货办好了就给你加赏,言而有信,一定要赏!”
说完沉吟了一下,略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云风啊,咱爷两这就算认识了,都别见外。我想问问啊,你家里可还能睡得下人?我去借住个几宿为难不?”
最要紧的东西弄到手,其他的收来是锦上添花,不收也完全可以交差,如果可能,冯三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回六里铺,想想晚上将要受到的煎熬,心里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虽然是包车前来,行止由心,但是行有行规,单车不行于山野!是赶车这行当保命安身不成文的规矩。
上百里曲折崎岖的山路,遭贼遇匪的风险暂且不说,山中险峻,野兽出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但凡有个闪失,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商埠往山口里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