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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较真倔强的丫头又向沈如晦问:“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沈如晦没有告诉这个较真倔强的丫头为什么。

    沈如晦说过两天带她去见她的母亲;在那两天当中,沈如晦给了安然以前遥不可及的东西,去各种高档场所认识各类名媛,让国际超一线服装设计师量身定做奢华礼服,享用不尽的富贵,用之不竭的金钱,还有各种各样的宠爱,以及忽然冒出来的舅舅舅妈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人。

    一大家子的陌生人。

    一下子,她好像从一个在壁炉里扒煤炭的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

    安然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灰姑娘,更不会像其他女孩子做梦变成白雪公主,她也不是女孩子了,她要当妈妈了,但是这些寻常女孩子的美好愿望从来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即便是在那个草长莺飞的花季时节。

    她有她的坚持;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想要的,就要去做的决心!

    她有她的家庭,在星沙。

    她有她的亲人,叫苏信。

    她要的,只是向她的妈妈问一句:“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她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问一句:“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两天之后,沈如晦终于带她来见她的妈妈。

    一个叫妙慧居士的尼姑。

    一个叫做沈如韶的女人。

    安然第一次听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是妙慧居士的尼姑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万寿寺她也绝不是第一次来;两个月前,苏信带她来万寿寺看日出,原来苏信看的不是日出,而是她的妈妈沈如韶。

    安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苏信见过那个妙慧居士之后,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心里惶然,搂着她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她说,我们回星沙市吧;然后她和生她的那个女人擦肩而过。

    世事皆是如此,很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遗落。

    这一次,安然不会了。

    她来到了妙慧居士的禅房内。

    当安然看见她的那个生她的妈妈沈如韶穿着一件僧衣,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想要和她亲近,却始终踽踽不前的时候;张嘴要喊她的名字,却不敢开口的时候;举手想要抚摸她脸颊,却害怕她反感的时候,安然胸口忽然有点疼,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但是,她依然要问一句:

    “当年,为什么要扔了我?”

    安然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安安静静,像是在请教一道数学题。

    为什么?

    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她也要找到最终解。

    这真是一个较真倔强的丫头呀!

    明明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却偏偏要扬着头;明明心里波涛汹涌,却偏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满不在乎,那么她为什么要来呢?因为她心里真的在乎,在乎的要死!

    沈如韶同样在乎的要死。

    当看到安然的那一瞬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惊喜几乎要让她窒息;当听到安然问的那一句当年为什么要扔了我,她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绞痛,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扔掉呀,怎么可能不在乎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去的血ròu呀!

    “我,女儿……不,小然,我没有脸再喊你女儿,我……”沈如韶扶着香案,话语断断续续苍白无比,身躯瑟瑟发抖,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骨ròu,更不知道如何解释二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

    因为,真相是外公不想你活在世上,想要溺死你,最后是你舅舅出手救了你!

    这样的话,沈如韶又如何开得了口?

    “小然,不要责怪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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