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7/11)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袭来,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能瑟瑟发抖地畏惧着。

    她听见那幽幽歌声夹杂在营地将士们的呐喊声中,还声声在唱:“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那梨树下的妇人依旧诡异地看着她在笑,她惊惶失措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向着皇上的大帐冲去。

    皇上已被营地将士的呐喊声所惊动,他正要走出大帐看个究竟却见萧贵妃魂飞魄散地冲进帐中扑进他的怀里,惊声道,“皇上,外面,外面”

    “韩忠,你去!”皇上抱着怀里的萧贵妃,皱着眉头吩咐道。

    “是。”韩忠立即出了大帐,须臾后一脸为难地回来禀报道,“皇上,众将士恨宁国公叛国,故西狼人才何如此轻易犯我大魏疆土,累得他们要这般护送皇上东逃——”

    韩忠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顿,看了萧贵妃一眼,才道,“众将士言,贵妃是宁国公之女,罪人之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孽,皇上因她才受宁国公蒙蔽。故众将士请皇上诛贵妃,给天下万民一个交待。否则,他们便欲弃皇上而去。”

    皇上只怔了一下,面色就骤然冷了下来,他目光阴沉且恼恨地紧盯着韩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东乡侯何在!”

    “众将士齐心如此,东乡侯一人也无可奈何。”韩忠迎着皇上那看透一切的目光,收起那满脸堆出的为难之色,微笑着回答。

    “好,很好,你们很好!”皇上冷笑地看着韩忠,大帐外“清君侧,诛妖邪”的呐喊声,声声传入他的耳中。事已至此,他还有何看不透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几百年前的安史之乱,也有一位君主带着自己深爱的贵妃向西蜀逃亡。那一场改变大唐历史的政变无论史书如何粉饰,后世终究是窥透了其中的玄机。

    只是,皇上低头看了怀里瑟瑟发抖的萧贵妃一眼,无力地说出与唐玄宗当年同样的话,“贵妃常居深宫,安知萧准叛国!”

    事实上在宁国公这件事情上,萧贵妃没有犹豫地接受了他的利用,他借着她的手杀掉了垂死的老宁国公夫人,逼着宁国公解职丁忧。也是萧贵妃跪于他面前劝说他重审苏家旧案,还苏家人一个清白。

    为何,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皇上,贵妃诚无罪,然宁国公已伏诛,而贵妃仍在陛下左右,百官万民心实难安,意实难平。”韩忠躬身微笑着劝说道,“愿陛下审思之,百官万民安,则天下安,天下安,则陛下安矣。”

    皇上僵站在原地,他回想起开平十九年的花朝宴上,姬渊带着芙蓉班当众唱了《长生殿》里的一出《埋玉》,那时西狼赫泰问他,若是有一朝面临与玄宗皇帝同样的处境,他会如何选?

    那时他仍是那个高傲的君王,他答,“朕这一生,绝对不会落到与唐玄宗同样的地步。既是不会有那危难时刻,又怎会舍弃自己心爱的女子。”

    想不到,他的两个儿子却都接连以同样的方式讽刺一般地击溃了他的自负。那日楚烈逼迫他时,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放弃萧贵妃之言,那时他便知若有今日,他必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萧贵妃伏在皇上胸口,听见他那沉重而激烈的心跳震颤在胸臆之中。她缓缓抬头,去看皇上的眼睛,她在他的眼中第二次看见这般痛苦又狠绝的眼神。其实她早料到了,早在楚烈拿她逼迫皇上下旨封他为太子的那日,她看见了皇上一抬眸时眼中的神色便已知晓今日答案。

    她还记得开平十九年的花朝宴上,她曾言,“皇上自是当世圣主,妾也非那恃宠生骄的杨玉环。”

    然而圣主不贤,她这贵妃自也成了不得不伏诛的妖孽。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