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妈子开门出去,跟敲门的人叽叽咕咕地说话。余庆听那人的声音很熟,一手推开潘三,赶出房外去看是谁。那人急忙走避。余庆追出大门,借着门口的灯光看去,认出那人是徐茂荣,就指名叫唤。
茂荣只得转身,先问了一声:“可是余庆大哥?”余庆答应一声,茂荣方才满面堆笑,连连打恭说:“我没想到大哥也在这里。”一面说,一面跟着余庆踅进房间。
朴斋曾经被徐茂荣下dú手打伤过脑袋,当然认得他。如今不期而遇,心里着实惊慌。茂荣却假装不认得。于是大家各通姓名,坐定。余庆问茂荣:“你干吗一看见我就跑?”茂荣分辩说:“我不知道是你呀!我就问了一声虹口姓杨的是不是在这里,听说不在,我当然就走了。谁知道你在这里呀?”余庆鼻子里哼了一声。
茂荣笑嘻嘻地望着潘三说:“三小姐好久不见,好像胖了嘛。是不是余庆大哥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了呀?”潘三瞟了他一眼说:“长远不见,是不是想讨我骂你几声啊?”忽然外面有人敲门,余庆听门外那人说话耳熟,赶出去看,见是徐茂荣,就指名叫唤。
茂荣拍掌说:“不错呀,算你说对了!”转过脸去,又指手划脚地笑向华忠和朴斋说:“从前,余庆大哥在上海就做三小姐一个人。我们一块堆儿的都到这里来找他,一天要跑好几趟,被三小姐骂得个要死。如今余庆大哥不来了,我们也就不大来了。”
华忠和朴斋并不搭茬儿,茂荣又问潘三:“余庆大哥干吗不来了?是不是你得罪他了?”潘三还没答话,余庆喝住了说:“别瞎说了,我有公事找你。”潘三听说余庆有公事,就暂且回避,自去应酬楼上的客人。茂荣也正容请问有什么公事。余庆说:“你们一班人管的是什么公事?我们山家园一带,可曾去查过么?”茂荣大惊,忙问:“山家园出了什么事情?”余庆冷笑说:“我也不清楚。今天我们大人吩咐下来,说是山家园的赌场热闹得很,没日没夜地赌,一场下来,有三四万的输赢,简直不像个样子了。问你可知道?”茂荣呵呵一笑:“山家园的赌场么,哪天没有哇?我还以为山家园出了强盗了,吓了我一大跳!我明天去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不要再赌就是了。”余庆说:“你可别在这里面搞名堂。弄出点儿什么事情来,大家脸上不好看。”
茂荣坐近前来,轻声说:“余庆哥,山家园的赌场,我可没有用过他们一块洋钱。开赌的人,你也清楚。多少赌客,都是老爷,连衙门里的人也在那里赌。我们跑进去,哪儿敢说什么?如果齐大人一定要办,也容易得很,我马上就叫人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好不好?”余庆沉吟说:“只要他们不再赌了,我们大人也不是一定要办他们。你先去给他们报个信儿,再要赌么,一定去抓。”
茂荣一拍大腿:“说得是嘛!有几个赌客,就是大人的朋友。我们不比新衙门里的巡捕,有许多场合,也实在为难哪!”余庆绷着脸说:“我们大人的朋友,只有一个李大少爷赌过,也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门里的,谁在赌?你倒说说看。”茂荣连忙分辩说:“我没说你们齐府里有人赌哇。要是你们齐府里有人赌,我能不告诉你吗?”余庆这才罢了。
茂荣又笑着对华忠和朴斋说:“我们这个余庆大哥,真叫本事大!齐府上下一百多号子人,全靠余庆大哥一个人在管,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儿差错。”华忠顺口唯唯;朴斋从烟榻上坐起,让茂荣吸烟。茂荣又转让华忠。
正在推让,听见后房门“呀”地开开,踅进一个人来,蹑手蹑脚,一直走到榻前。大家一看,原来是张寿,都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张寿不发一言,只是曲背弯腰,咪咪地笑。华忠就让张寿躺下吸烟。
余庆低声问张寿:“楼上是谁呀?”张寿低声说:“是匡二。”余庆说:“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