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找姐夫不可呀!跟她妈吵半天了!”
浣芳紧紧偎着玉甫,悄悄儿地说:“姐夫你知道吗?就姐姐一个人在船上,我们倒全都回来了,连桂福都跑了。一会儿要是让别人摇走,上哪儿找去呀?”小云、云甫听了,不觉失笑。玉甫仍用好话抚慰。丽娟不禁叹息说:“她没了姐姐,可也真苦恼。”云甫瞪了她一眼,嗔着说:“你是不是还想叫她哭哇?刚刚哭过一场,你又来惹她!”玉甫推开漱芳的房门,见房间里已经搬得空空的,一派凄凉景象,不禁悲从中来。
丽娟见浣芳果然眼泪汪汪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忙换笑脸,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问她多大年纪,谁教的曲子,大曲学了几支……这一聊直聊到晚饭搬上来方才罢休。云甫和小云对酌,丽娟随便陪了两杯,玉甫和浣芳先吃饭。云甫留心玉甫一天来吃的,一共不过半碗饭光景,也不强劝,只是体贴地说:“今天你起得早,一定困了,早点儿去睡吧。”
玉甫也觉得干坐着无聊,就和浣芳一起告辞,同进亭子间,关上房门,假装已经上床的样子;其实这时候玉甫神思恍惚,对着长颈灯台,默默无言地闷坐发愣。浣芳和他依偎着并坐,也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灯台,好像有什么心事。过了半天,浣芳忽然说:“姐夫你听,这会儿雨停了,咱们到船上去陪陪姐姐,然后还回到这里来,好不好?”玉甫不答,只是摇了摇头。浣芳说:“不要紧的呀,别让他们知道就是了。”玉甫见她如此痴心,更加悲楚,鼻子一酸,眼泪“刷”地又流了下来。浣芳见了,失声大叫起来:“姐夫,干吗又哭哇?”玉甫急忙摇手,叫她不要声张。
浣芳反身抱住玉甫,等他泪干气定,又说:“姐夫,我有一句话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行吗?”玉甫问:“什么话?”浣芳说:“昨天账房先生告诉我,姐姐不过到yīn间去一趟,最多两个礼拜,还要回来的。yīn阳先生看过日子了,说是二十一日一定回来。账房先生是老实人,从来没有骗过我。他叫我不要哭,姐姐听见哭声,就不肯回来了。还叫我不要跟别人说;说穿了,倒不许姐姐回来了。所以姐夫你也别哭了,好让姐姐回来呀!”
玉甫听完了这篇话,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大放悲声,号啕而哭,急得浣芳跺脚叫唤。惊动了小云和云甫,急忙跑过来,一看是这般形景,小云呵呵一笑,云甫皱眉说:“你还有点儿样子吗!”丽娟忙叫老妈子打洗脸水,叮嘱说:“二少爷洗过脸快睡吧!辛苦了一天,该歇着了。”说完,都出房去。老妈子送上水来,玉甫洗过,又替浣芳擦了一把。老妈子把脸盆端走以后,玉甫就替浣芳宽衣上床,并头安睡。开头还很清醒,后来渐渐朦胧,连小云辞别回去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天晴日出,空气清新。玉甫悄悄儿起来,想独自溜到洋泾浜去找那装棺材的船。刚离开亭子间,就被老妈子拦住了,说是:“大少爷jiāo代过的,叫我不要让二少爷出门去。”正说着,浣芳又追了出来,玉甫料脱身不得,只好回房。等到午牌时分,才听见云甫咳嗽。丽娟蓬着头出来叫老妈子,看见玉甫和浣芳,招呼说:“都起来了?房里来呀!”
玉甫牵着浣芳的手,到前面房间见了云甫,说是要让轿班去叫马车。云甫说:“吃过饭去叫,正好。”玉甫又要去叫菜,云甫说:“已经去叫了。”
玉甫就在榻床上坐下,看着丽娟对镜梳妆。丽娟梳完了头,看看浣芳,说:“你的头也毛得很,要不要梳梳?我来替你梳吧!”浣芳含羞不要。云甫说:“干吗不梳?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毛不毛?”玉甫帮着怂恿,浣芳愈加局促起来。玉甫说:“熟了点儿,反倒面嫩起来了。”丽娟笑说:“不要紧的,来吧!”一面拉过浣芳来给她梳头,一面随口问她往常都是谁给她梳的。浣芳说:“早先都是姐姐给我梳,现在可不一定了。前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