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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听见楼下有轿子进门,直到客堂停下,──听出是翠凤回来了。

    翠凤进房,脱下出局衣裳,闷声不响地坐在靠窗的jiāo椅上抽水烟。金凤乖觉,拉了珠凤悄悄儿回到对面自己的房间里去;只有诸金花还像个木偶似的傻坐着。金风本来想跟子刚说说体己话儿,偏偏这个不知趣的诸金花还坐着不走,心里讨厌之极。眼睁睁地看了她半天儿,心里不禁好笑,问她:“你坐在那儿干什么?”金花说:“是钱大少爷叫我上来的呀!”翠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钱大少爷叫你上来,是替你做媒呀,你知道吗?”金花茫然地说:“钱大少爷没说呀!”翠凤冷笑说:“好,好,你真好!”子刚连忙摇手说:“你别怪她。高亚白那个脾气,我本来说过,不是怎么好对付的,他一会儿工夫也坐不住,叫她怎么应酬?”翠凤转过脸去说:“要是我的讨人这个样子,一巴掌打死算了。”子刚又婉言相劝:“你要教教她嘛。她刚刚出来,又没做过生意,怎么会做呀!”

    翠凤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我姨妈打她,好像挺作孽的;哪儿知道打过以后,随便跟她说什么话,她还是不听你的。你说是不是惹人生气?”金花忙回答说:“姐姐说的话,我全记住了。不过也要慢慢儿学起来呀,是吗?”翠凤倒笑着问她:“那么你学会什么了?”金花又张口结舌,说不出来,把个子刚也逗乐了。

    翠凤吸了两口水烟,慢慢地跟子刚说:“她这个人生来是贱胚。姨妈打她,倒也害怕;那么你就该巴结点儿不是,可她总像算盘珠子似的,拨一拨,动一动。”回头又对金花说:“你这个样子呀,照我看还得好好儿打几顿呢!”

    金花听了,呜咽饮泣,不敢出声儿。那可怜相儿,引起了翠凤的怜惜之心,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你做讨人,还算运气哩!要是在我妈手里,你去试试看!珠凤比你乖多了吧?别说打了,单是为了缠脚,就差点儿弄断了她三个脚指头!”吓得金花一声儿不敢言语。

    翠凤顾自咕噜咕噜地抽水烟。过了好久,又对子刚说:“讲起道理来,她们当老鸨的,花钱买讨人,是要我们做生意来供她吃饭的;我们不会做生意,她们就要饿死,还有个不打的吗?要是我们生意好,你看她还敢不敢打?早又该来拍我们的马屁了呢。只有像她这样的傻瓜倌人,替老鸨做了生意,还要给老鸨打。我总不懂她们怎么会这样下贱!”

    说话间,楼下又有一顶轿子进门,接着外场高声喊报:“罗老爷来了!”金凤赶紧到楼梯口迎接,叫声:“姐夫,这里来呀!”罗子富会意,就径直到对面金凤房间里去了。

    子刚见又来了客人,就要告辞。翠凤一把拉住,却喝令金花:“对面去陪陪!”金花走了以后,子刚才悄悄儿地问翠凤:“跟你妈说过了吗?”翠凤说:“还没有。这会儿去说,只怕说僵了反倒不好。等过了节再看吧。这里的事情你不要管,话也由我自己去说。等姓罗的出了身价,你替我把衣裳、头面、家具都办齐了就行。”

    子刚点头答应,起身走了。翠凤也不送他。放下水烟筒,到帘子跟前喊了一声:“过来呀!”于是金凤手牵着子富,珠凤跟在后面,小阿宝随带茶碗和脱下来的衣裳,一齐拥进房间里来。只有金花到楼下给黄二姐做伴去了。金花呜呜饮泣,翠凤对子刚说:“她这个人,生来就是个贱胚……”

    两人厮混了一会儿,墙上挂的壁钟“当当”地打了十下。子富说明天一早还有事情,要早点儿回去睡觉。翠凤说:“在这里也可以早点儿睡嘛。我正有话要跟你说,别走了。”

    子富当然从命,就叫高升和轿班自回寓所。翠凤喊赵妈来铺床叠被,打发子富先睡下。赵妈和金凤、珠凤、小阿宝陆续散出。翠凤估计大概没有出局的了,也就上床。两个人在被窝儿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半天,方才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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