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蕙贞接口说:“请你们先生过来玩儿嘛。”小妹姐答应着去了。
葛仲英喝了两杯酒,觉得冷淡。这时候楼下的小堂鸣正在唱昆曲《访普》一折,就用三个手指头在桌子上拍板眼。莲生见他兴致不高,提议说:“咱们来豁两拳吧。”俩人就豁起拳来,谁输谁喝。
豁了七八拳,忽听得张蕙贞靠在阳台楼窗口上往下叫:“雪香阿哥,上来呀!”莲生起身往下一看,果然是吴雪香,就笑着对仲英说:“贵相好找来了。”随后一路小脚高底声响,雪香上楼来,叫了一声“蕙贞阿哥”。
仲英正好输了一拳,就叫雪香:“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雪香过来,jiāo叉着脚靠在桌子旁边,问:“说什么,说吧。”仲英趁她不提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只一拉,雪香一个立足不稳,头栽进仲英怀里,不由得发急说:“你这是干吗呀?”仲英说:“不干吗,请你喝杯酒。”雪香说:“你放手,我喝就是了。”仲英哪里肯放,把一杯酒送到她嘴边,说:“你先把酒喝了,我再放。”雪香没奈何,只好在仲英手上一口喝干,赶紧挣脱身子。
仲英继续和莲生豁拳。雪香走到大穿衣镜前面,两手反过去摸着脑后的发髻,照了又照。蕙贞上前替她摁了摁发髻,拔下一枝水仙花来,整理好了重又chā上,端详了一下,见她的头梳得挺伏贴的,就问:“是谁给你梳的头?”雪香说:“小妹姐呗,她梳得不好。”蕙贞说:“我看很好嘛,挺有样式的。”雪香说:“什么呀,太高了,真难看。”蕙贞说:“是稍微高了点儿,不过也不要紧。她是梳惯了,改不回来了。”雪香说:“让我看看你的头梳得怎么样。”蕙贞说:“以前都是我姥姥给我梳的头,倒是不错;现在是老妈子给我梳了,你看还可以吗?”说着,转过头来给雪香看。雪香说:“太歪啦!说是`歪头‘,要是太歪了,像个什么呀!”俩人说得投机,连葛仲英、王莲生都听呆了,拳也不豁,酒也不喝,只听她们两个说话。听到吴雪香说“歪头”,就一齐笑了起来。蕙贞也笑着问:“你们干吗不豁拳了?”莲生说:“听你们说话,都忘啦!”仲英说:“不喝了,我喝了十几杯啦!”蕙贞说:“再用两杯嘛。”说着,就取酒壶来给仲英筛酒。雪香chā嘴说:“蕙贞阿哥,甭筛啦,他喝醉了要撒酒疯的。请王老爷多用两杯吧。”蕙贞笑着,转身问莲生:“你还喝吗?”莲生说:“我们再豁五拳就吃饭,总不要紧吧?”又笑对雪香说:“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多喝的。”雪香不好阻拦,看着蕙贞筛满了五杯酒,随手把酒壶递给老妈子收了下去。葛仲英跟莲生又豁了五拳,就叫“拿饭来”。莲生也笑着说:“夜里再喝吧。”
吃完饭,擦了脸,刚刚坐下,雪香就催仲英回去。仲英说:“歇一会儿嘛。”雪香说:“歇什么呀,我不嘛。”仲英说:“你不想歇,你先回去好了。”雪香瞪着眼睛问他:“你到底去不去?”仲英只是笑,不动身。雪香使xìng子,站起来指着仲英的鼻子说:“一会儿你要是来了,当心点儿!”转身对莲生说:“王老爷来呀!”又对蕙贞说:“蕙贞阿哥,上我那儿玩玩儿嘛。”蕙贞答应着,赶紧起身相送,雪香已经下楼了。
蕙贞回房,瞧着葛仲英“嗤”地一笑,仲英挺不好意思的,倒是莲生劝他说:“你还是过去吧。贵相好有点儿不高兴了。”仲英说:“别理她,管她高兴不高兴呢!”莲生说:“你别这样嘛。她要你过去,总是跟你好的意思,你就依了她,不是挺好的事儿吗?”仲英听他这么说,方才起身。莲生拱手说:“晚上请你早点儿。”仲英笑着告辞。
葛仲英回到吴雪香家,房间里没人,就在榻床上躺下。随后小妹姐进来说:“王老爷请坐会儿,先生正在吃饭。”随手把早晨沏的茶根儿倒掉,另换茶叶,喊外场上来沏茶。
一会儿,雪香姗姗而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