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得了这样的毛病,又是刚才某道说的:上系社稷,下系民生。况且卑府受老帅的厚恩,就是碎骨、粉身,也不能报答老帅的恩典。卑府的妻子进来和老帅按摩按摩,老帅倘然好了,这就是如天之福了,老帅还有什么顾忌呢?”制台点头道:“好。”黄世昌当下又站起来道:“卑府下去,就传谕卑府的妻子,叫他进来就是了。”制台道:“不拘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限定一日半日。”
黄世昌答应了几声“是”。一面制台端茶送客。黄世昌和那位候补道下了院,各回公馆。黄世昌吩咐轿班,加紧跑路,有要紧事要回公馆去,轿夫答应,健步如飞,不多一刻,到了。
黄世昌下了轿,他的太太接着,黄世昌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的太太,他的太太今年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七八,倒也是个老惯家,就居之不疑,一口答应了。黄世昌大喜,又出来到院上,找着了内巡捕,说明原委,托他照应照应,又许他银子。内巡捕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说:“黄大人请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黄世昌回去,忙忙碌碌吃了顿饭,一面催太太妆扮起来,把箱子里的衣掌拣一套上好的穿好,外面仍旧要用红裙、披风、朝珠、补褂,太太依了他的话,果然打开镜子,细匀铅黄。差不多天快黑了,雇了一乘小轿,抬着太太,自己坐着轿子在前头走。到得院上,轿子歇下。黄世昌叮嘱太太耐心等着,自己又找着内巡捕,说:“贱内已经来了,请上去回一声。”内巡捕道:“既然和我们大人说好了,可不必回了,待卑职领了太太上去罢。”黄世昌道:“更好、更好。”旋转身来,走到太太的轿子旁边,说了无数若干的话,太太一一点头应允。少时内巡捕过来,黄世昌忙叫太太出轿相见,太太大方的很,福了一福,内巡捕还了礼,便道:“太太随我上去就是了。”黄世昌又把刚才托他照应的话重述了一遍。内巡捕道:“这个自然。”
黄世昌的太太,便随着内巡捕,袅袅婷婷的走进去了。黄世昌站在宅门外面,呆呆的等候,一直等了三四个钟头,已是黄昏时候了,辕门上放pào封门,黄世昌只得无精打采的回去,孤孤凄凑的睡了。
一宵易过,又到天明,赶到院上去,不特毫不消息,而且连内巡捕也不照面了。黄世昌心里十分着急,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看看一日过了,又是一日,黄世昌茶不思,饭不想,就和失落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人独坐在家里倘眼泪,心里想道:“早知如此,何必如此?真是俗语说的:哑子吃黄连,说不出来的苦。”这日有些头痛发热,躺在牀上,不能起身。家人们看见老爷病了,太太又不曾回来过,更是六神无主。一个贴身管家叫做王荣的,忙着替老爷上院请感冒假,又忙着替老爷请医生,打了yào来煎好了,送给老爷服下,又劝老爷静心保养。
黄世昌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病了一日是两日,忽然觉得有人揭开帐子,问他怎么样了?黄世昌一惊而醒,睁开眼睛一看,他的太太如花似玉的正坐在牀沿上哩。黄世昌一见太太的面,不觉哑着喉咙把眼泪直淌出来。太太笑道:“何必如此?我不过贪玩多住了两天,就把你急病了,你也太不中用了。”说罢,在袖子里掏出一方绢子,在黄世昌脸上来回擦那眼泪,一只手望怀里摸了半日,摸出一件东西来,递在黄世昌手中。黄世昌一见,是紫花印的马封,心里不住的突突乱跳,连忙拆开来一看,原来是制台委他办铜圆局提调的札子,珠笔标的年月日还没有干。黄世昌在牀上一骨碌爬将起来,也不及说什么,就和太太磕了一个头,太太连忙拉他起来,说:“仔细,给老妈子看了笑话!”黄世昌自从看见了这个札子,他的病立刻全愈,一面披长衣服,一面叫老妈子打洗脸水。正在盥漱的时候,只听见隔着门帘王荣的声音道:“高妈回一声罢,江宁上元两县王、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