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及的遥远所在。
“那些地方未来会属于智氏,我还以为他清楚这件事呢。”
荀瑶听完公子忌的叙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他沉吟片刻,诡谲地一笑,用五个指头轮流敲打着一旁陈设的漆瑟的边缘。“或许是我没说吧?不过哪天总要告诉他的。”他自顾自地说道。
在荀申时期,赵氏的风头一度超过智氏,荀瑶即位时年纪尚轻,官位较低,根基浅薄,也还不足以与赵鞅抗衡。如今,荀瑶已经官至执政,显赫异常,替智氏扳回了局面。不过这还远远没有达到荀瑶的预期。荀申在他小时就告诫他留心赵无恤、提防赵氏。荀瑶虽然觉得不屑,不过他从即位起就没有哪一刻忘记赵氏,韩魏两家势力弱小,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赵无恤和赵氏一起亲手送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是中山的主人,也是晋国的主人。
赵无恤灭代的举动一度引起了荀瑶的关注,他很知道赵无恤要同他争抢中山,然而他还是去留心对付齐郑等国了,本来,和外国周旋好像也更是执政的任务,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不把赵无恤当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将他视为在车前奔跑的野兽,荀瑶带着一贯从容的微笑看向赵无恤,在内心抚摩猎弓弧度如勾月的漆面。在利箭shè出前的时刻,他也不妨观看赵无恤的表演。
下一次赵无恤进宫办事的时候,荀瑶趁机逮住了他,把他拉到渐有落叶的庭院中,只有他们两人,荀瑶旁敲侧击地向赵无恤询问无穷之门的事。他只想看赵无恤的反应是否如自己料想的那样。和公子忌的表述截然不同,赵无恤想了想,用完全听不出野心的冷静口吻,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有一点遗憾,从无穷之门那里,看不到磨笄山。”
荀瑶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他说:“那很好,你可要当心。”
☆、第 18 章
随着为官共事时间的渐久,赵无恤和荀瑶也逐渐地掌握了对方的心理,或者说,自以为掌握了对方的心理。他们穿着朝服,在晋君的宫廷中对视的时候,一股默契的、仇恨的氛围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晋国的执政和他的下属之间,他们是同僚又是对手,他们之中总有一个人会成为未来晋国的主人,那时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从荀瑶和赵无恤相遇的日子算起,他们已经相识很久,漫长的孽缘开始那天,他们一个是智氏受宠的小公子,一个则是奴隶般的孩子,荀瑶给赵无恤留下了傲慢残忍的印象。他们进入政坛后,随着荀瑶手中权势的增加,赵无恤观察到,他的这种傲慢非但没有磨损,反而愈加尖锐了,用来掩饰本xìng的、亲切热诚的面具也愈发稀薄。赵无恤厌恶他的盛气凌人,但不畏惧他,也不准备向他屈服。
“我会为晋国守护北境的。”赵无恤回答他说,略略垂着眼睛:“请您放心,我绝不会疏忽。”
和荀瑶相反,自即位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使赵无恤谦虚恭敬的外壳如同积雪一般越来越厚,尤其在代嬴那件事情之后,他开始习惯掩饰情绪,慢慢地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真心,而在冰冷的内部空间,他把自己磨砺得和荀瑶一样残忍这其实是两个非常相像又截然不同的人。
荀瑶未免傲慢过头了,他的傲慢和他恶意的本质,驱使他时常试探赵无恤。正如赵无恤厌恶他的锋芒,他也对那层覆盖赵无恤的冰雪感到不屑,他坚信赵无恤的堤防终有一日会在他面前被损毁,他会无助又无措像初见时的那个大孩子,然后荀瑶便会带着一如既往的残酷的微笑,观赏他失控、疯狂、全盘崩溃。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现在他们穿着相同的朝服站在一起,言语客套,势均力敌。
那一天荀瑶倒没怎么羞辱赵无恤,也许是国君的宫殿里不好放肆,他随便过问了两句政务,吩咐了一些事情,就放他回去了。此后的几个月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