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来。”
nǎi娘毕竟是老宫人,向来低眉垂首识得时务,当下敛身:“姑娘放心吧,老奴记下了。”又走过来,关切道,“老奴见姑娘面色泛白,是累了吧?老奴扶姑娘去榻上歇息。”
我由着nǎi娘扶了去榻上躺下,横竖无法入睡。
nǎi娘燃了宁神香,见我在榻上翻来覆去,便是轻轻浅浅的叹了口气。
我眼望纱幔顶子,问nǎi娘:“nǎi娘,为何叹气?”
nǎi娘又是叹了口气,道:“姑娘,您受苦了。”
我抿了抿唇,示意nǎi娘近前来,握住nǎi娘的手,轻笑:“本宫懂的,这些年,nǎi娘心里惦记着的无非是圣上早日长大chéng rén登基称帝与本宫早日嫁人相夫教子安宁一生。”
我不说还罢,这一说,nǎi娘的泪便是如洪水冲了关堤,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便摇了摇nǎi娘的手,笑道:“nǎi娘,横竖本宫与圣上不都好好的活着么?圣上做皇帝亦是做的有声有色,凡事不可能万分如意,总得有得有失。”
nǎi娘更是泪流得厉害,半响,才道:“姑娘,您还年轻,这一辈子总得有个依靠,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在这宫里埋汰下去啊。这于您,如何公平?”
我无所谓笑了笑:“于本宫,在哪里都是一样。”莫寻走了,这宫里宫外,软红千丈,于我,不过都是一样,只要有一处安身之地即可。若非因着承烨的天下安定、帝王伟业,我何须费尽心机还要走?拍了拍nǎi娘的手背,叹口气,道,“nǎi娘,若哪一日,本宫真的走了,不再回来了,烨儿他就烦你多费心了。”
我止住nǎi娘要开口的话,手指自己额心彩凰印记,笑问:“nǎi娘,你觉本宫这鹅黄贴得如何?”
nǎi娘便是笑了,边笑边流泪,边流泪边笑道:“姑娘原是天生丽质,世间罕有绝色,无须妆扮,已是倾倒天下。”
我便是笑得欢了。
唯有nǎi娘,愈想愈暗自垂泪,我知nǎi娘在想什么,不过是想,我终是应了戏文里的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绝色多福浅。
戏文里还说,花无千日艳,红颜多薄命,祸水东流复不清。
我的姨母,先太皇太后说,我的母亲,她最小的妹子,是最鲜活的佐证,所以,她感慨,她说:“宁儿,你天生继承了谢家与夜家最完美的容颜,这是幸,还是不幸?”她看着我,睿智的双眸满是忧虑。她说:“宁儿,日后,你会明白,哀家让你守在太子身边,教养太子的真正苦心。”
是的,我一直都明白的,她将我送到伏波宫,教养承烨,一是为了承烨不再孤单,为了承烨能在帝位之争中活下来,登基为帝;二是为了我,她说过的,有了承烨的万里江山,方有我夜婉宁的一世安宁。
她指望着,我与承烨,同进同退,彼此祸福同享。
她坚信着,前面的十多年,是我在保护承烨,承烨登基了,后面的大半辈子,是承烨以他的帝王威严来护佑我一生平安。
她以为,唯有这般,我不会走我母亲的路。
我的姨母,那样睿智的女子,终是智者千虑亦有一失,她如何能够料到,就是她以为最完美的布局,到临了,困了承烨,也困了我。
能怨谁?是该怨承烨违背lún常的不悔深情?还是,该怨命运的错位?
若真是要怨,该从何怨起?追根朔源,是从我夜氏一夕灭门怨起?还是从我的母亲不该遇到痴情的凤铖朝老皇帝开始怨起?
我什么都不怨。
因为,早已明白,怨天尤人,向来是无济于事。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早做谋划。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