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jiān细。因为她忠于她的组织,组织里的秘密已经超越了小姐妹之间可以讲的悄悄话范畴。我们都长大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而岳小满也因为守住了她应该守的秘密而变成可以被战友信赖的人。
她是对的。
这不是我的岸
那个晚上静悄悄的开始,却只用了一颗子弹就结束。
第一次杀人,杀的却是自己的丈夫。这算不算人间惨剧?如果算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军进驻上海就应该是世纪浩劫。
次日叶家庄举行了盛大的葬礼,除了哭声,他们还看到一个疯疯颠颠的女人在叶家的祖坟里笑着讲故事。她坐在叶桃桃的坟前,用手指扒开坟头上的雪,然后用手指梳理着干枯的荒草,就像是给自己的女儿在梳头一样。
三姨太经受不住丧女之后又丧夫的打击,疯了。
下人们都说,三姨太真是痴情。
可是叶家不愿意再管这个疯疯傻傻的女人,于是叶玉洁就把她带到上海亲自照顾她。我们重新翻盖了叶家的房子,走在花园里似乎还能闻到烟火的味道。姐姐再也不是天狗,她又变成单纯的叶玉洁。她每次推着三姨太在花园里散步,三姨太总是喜欢摘花戴到头上,只是,她有一个软肋,不能看到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看到那样的孩子就会哭,跪在她面前用力地扯自己的头发,嘴里喊着:“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没有和大少爷抱在一起!妈妈没有和大少爷亲亲!不许说!不许说!听见了没有!你别吓妈妈!你快说话!妈妈不是故意的……”
我听着听着眼睛就盈满了泪水。我跟路星旧说:“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这个世界上,连自己都能不相信,怎么能相信疯子?”
“是的,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我忍不住有些伤感。
路星旧低敛下眉眼说:“你什么时候走?日本人近几日要封锁码头,若要离开,还是尽快。不过,我相信他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对不起。”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如果非要说对不起,你要这么说,对不起,我没能替你好好的照顾我自己。”路星旧趴在教堂的顶上,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流:“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你说,我们还会不会遇到?如果再遇到你的话,我还要不要像现在这样放手?或者,你的身边会多了一个眉眼和你一样精致的小女孩,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小冰清。”
“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有一个姓路的好男人在兵荒马乱的上海滩等我回来。”我真诚地握住路星旧的手眼泛着泪水微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不知道要等待多漫长的时间。”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回来。”
远处的夕阳余晖渐渐的破碎成浅灰蓝色,我看到成群的鸽子被qiāng声惊起,四处飞散。老旧的石灰墙上,有孩童用幼稚的字体写着,打倒日本鬼子。这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傍晚,我的眼睛已经不是那双不暗世事的眼睛。
也许等到明日的破晓,太阳一出来,花也会艳艳的开,但那已经是明天的自己。
今天的自己永远的消失在历史当中。
码头的船已经开始鸣笛,妈妈和姐姐拥抱着我说,我们等你回来。路星旧远远的依靠在铁栅栏上抽雪茄,看起来那么伤感。
“冰清,外面风大,别在甲板上呆太久。”乔将他的羊毛大衣披到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你进去休息吧,我只想一个人在这里。”我看见船已经渐渐的离开码头,姐姐已经和妈妈回了家,只有路星旧还站在原地,构造成一副伤心的地图。我回过头深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