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夫人那口吻不容置疑,张琪却倏然转身看向张昌邕,一字一句地说道:“爹你真的看清了,你说的和蔡家定亲的簪子,就是我头上这根簪子?”
事到如今,张琪还不肯认命,张昌邕想起樱草回报,张琪这些天日日都只用这根银簪,心里只以为她还不肯就范,一时大怒,当即冷笑道:“不是这根是哪一根?你爹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太夫人让你拔下簪子给她瞧瞧,你没听到不成?”
张琪这才缓缓伸手摘下了绾发的那根银簪,随即双手捧着这根簪子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沉声说道:“老祖宗明鉴,我不知道爹这番话从何说起。母亲过世的时候,确实留给了我众多金珠首饰,但那些从前是宋妈妈收着,宋妈妈被打发走之后,是您亲自吩咐身边的楚妈妈替我管了这些。至于这根簪子,是之前四哥送进来给我的东西”
张昌邕万万没想到,张琪竟然敢连脸面都不要了,亲口承认自己和顾铭私相授受,一时间只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喝道:“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什么,你四哥乃是谦谦君子,送你的银簪上怎会刻字……”
“爹爹口口声声说这银簪上刻着百年好合,那便请老祖宗瞧瞧,这上头究竟有什么字”
太夫人见这父女突然针锋相对,只觉得心头疑窦更甚,接过张琪递过来的那支银簪,她仔仔细细看了头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昌邕,她便淡淡地说道:“许是你记错了东西,瑜儿这簪子上,一个字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张昌邕哪里知道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慌乱之下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见太夫人的眉头已是蹙成了一个结,他恶狠狠地按剜了张琪一眼,终于勉强镇定了下来,“你这丫头,就算是中表至亲,但你四哥送的东西,你也不该贸贸然收下……”
这一次,张琪没等张昌邕说完便哂然一笑道:“爹这话从何说起?四哥身为兄长,往日多有东西送给我们这些妹妹。宫花也好,泥人也罢,全都是大姐姐三姐姐我和晗妹妹一人一份,便是这银簪也不例外,大姐姐三姐姐和晗妹妹人人都有一模一样的。老祖宗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她们。”
说到这里,张琪甚至还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叫别人,单叫三姐姐过来也行。之前东西便是三姐姐代四哥送来给我和晗妹妹的。”
此时此刻,倘若太夫人再不明白这一番事情别有玄机,也枉活了这几十年。见张昌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到必然是那位蔡侍郎许给了其什么好处,心里不禁更加烦躁。若女婿明明白白上门商量婚事也就罢了,可今日这银簪之事分明另有蹊跷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绿萍的声音。
“太夫人,驸马爷送了一封信回来。”
顾镇?
太夫人此时正是心情烦乱,等听清楚是长孙送信回来,她方才按捺下了这一丝燥意。开口吩咐了绿萍进来,见其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信函送到了跟前,她伸手接过后把人屏退了,沉吟片刻便当着张昌邕和张琪父女俩的面撕开了信封。然而,展开信笺只看了一眼,她便陡然之间面色大变,随即捏着信笺垂下眼睑沉吟良久,这才轻叹了一声。
“我有些累了,这事情今后再说吧。”
张昌邕本想最后赌一赌张琪是不是在空口说白话,让太夫人叫了顾钰前来,可此时此刻太夫人在看了顾镇的信后突然流露出如此态度,他顿时有些吃不准了。生怕顾家是真的又遭了什么事,他少不得强笑站起身来。
“既如此,岳母大人还请多多保重身体,小婿今日便告退了。”
这一次,张琪却是咬着嘴唇没说话,甚至只当没看到张昌邕离去时看向自己的怨怒眼神。直到人走了,她方才觉得刚刚支撑自己的那股精神仿佛潮水一般从身上退去,脚下甚至有些站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