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车厢中便一丝杂声也无。章晗见顾钰频频打起窗帘,似乎是在和外头的顾铭使眼色打手势jiāo流,她便仿佛没看见似的,一心想着今天陈善昭护着王广的事。尽管陈善昭兄弟曾经在隆福寺替她解过围,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位赵王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他对自己提起赵王军前有好些归德府的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父兄在军前?那么,前次她请芳草带话给赵破军,让其在东安郡王面前点那么一句,是不是也露馅了?
她想得头也痛了,却仍然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外头却已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情知是已经到了武宁侯府,她正要第一个下车,外头车门打开之后,车帘立时被高高拉起,紧跟着便是王夫人熟悉的声音。
“娘!”
太夫人这才恍然惊醒,见王夫人满面焦虑,她便嗔道:“没事,我还没老到那地步,居然要让你亲自到二门来迎。晗儿,扶我一把!”
王夫人见太夫人竟是不叫顾钰这个孙女,也不叫张琪这个外孙女,而是单单叫了章晗相扶,顿时有些错愕。等章晗提着裙子踩着车镫子下车,又伸手去扶太夫人,她顺势就去搀了太夫人另一只手,等人稳稳落地,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按着胸口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都怪我不好,倘若今日是我陪着娘出去就好了,偏偏是她们三个不涉世事的姑娘家,恐怕都吓坏了吧?”
“就是见多识广,面对今天那场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太夫人淡淡说了一句,摇摇头后就什么都没说。王夫人见状也不敢多言语,一路带着众人跟在太夫人后头。几人谁都没注意到,张琪不知不觉和顾铭落在了后头。
等到把太夫人送进宁安阁正房东次间,她正要亲自服侍太夫人更衣,太夫人就开口说道:“如今多事之际,你不用只顾着我,先把家务料理好是正经。传话下去,除非采买,否则一律不许离家,尤其是振儿,你吩咐人给我看死紧了。若他敢离家一步,哪条腿出去我就打断他哪条腿!老大媳fù既然这样病着,东府里让大丫头出面去管,务必不能出一点纰漏!”
王夫人连声答应,随即就看着顾钰说道:“钰儿,既如此,你在这儿陪着老祖宗……”
“不用了,她今天惊吓得也不轻,让她回房好好歇歇吧!”太夫人不容置疑地吩咐了一句,见张琪亦是满面掩不住的惊惶,她又叹了口气说,“瑜儿也回房歇着去吧,身体才好些了,别又犯了毛病。留下晗儿陪我坐一会儿。”
听到太夫人又是单单留下章晗,王夫人心底越发狐疑,可终究不敢违逆,答应一声就拉着顾钰离去了。她们母女俩前脚出来,就只见张琪后脚带着两个丫头出了房门,两边厢点了点头,张琪三人就回东厢房去了。这时候,王夫人才拉着顾钰快步往外走,直到出了穿堂方才沉声问道:“之前锦衣卫到六安侯府拿人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
顾钰想到自己那时候呆头呆脑的表现,心里有些发慌,但随即就轻哼一声道:“还不是六安侯太夫人,自家出事还要找老祖宗庇护,慌慌张张冲进屋子来,求老祖宗救救她家老幺。结果赵王世子大发善心,在滕春面前保了他们母子,紧跟着淄王殿下也呵斥了几句,把滕春赶走了。”
“你说什么?”王夫人虽派人打探,但都是外头怎样拿人,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半点不知道,此时立刻紧紧攥住女儿的手腕道,“先跟我回房,把这些事情明明白白告诉我!”
王夫人拉着顾钰回房,这边厢太夫人把见客的大衣裳脱了,换上家常旧衣重新梳洗过后,她便把闲杂人等都遣退了,又让楚妈妈去外头巡查,让赖妈妈去王夫人那里帮办,把绿萍白芷放到外头看守,这才示意章晗到跟前来。
“今天多亏了你提醒我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