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的铁皮人、乖巧的狮子,甚至奥兹、女巫都上台来了,那棵大树却因为行动不便,而且跑得有点远,没赶上大家手牵手谢幕的一刻。等它好不容易走过来,却因为脚下不方便,一下子在舞台上摔了个大马趴,还滚到了台下,顿时引来所有人哄堂大笑。
这样一棵树,头上还有那么大而沉重的树冠,要想爬起来实属不易。它挣扎了好久,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它,实在站不起来,只好从伪装里慢慢地一点点拱了出来。
这竟然是个女生!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礼服,都已经在“树”里裹得皱皱巴巴的了。头上的发型也没了型,被汗水粘在了额角,露出来的脸颊和手臂还被“树”里的灰尘蹭得脏兮兮的。
这是白玫瑰班上的转学生杨小庄。
她刚转来没多久,话剧社社长就找上了她,说是要演英文短剧,请她出演一个角色。杨小庄受宠若惊,但是她的英文并不好,所以感恩戴德地回绝了。可是后来因为在月考中成绩不佳,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家里进行家访,还提到了话剧社的事情,于是父母都命令她去答应人家的要求。她只好又重新期期艾艾地找上了话剧社社长。
话剧社本来就没安好心,给她说台词不多,也不需要什么演技,只要她答应来就行。此时离校庆演出只有一周的时间了,杨小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演不好,结果一进剧组一看,不是“台词不多”,是根本就没有台词,她要演的就是一棵站着不动的大树,最后出其不意地跑几步就好。杨小庄没奈何,勉强答应。
排练时使用的大树装饰,只有小小的一棵,挺简单,手臂头脸也都是露在外面的,不算难捱。到真正演出时,话剧社才搬出这棵又大又重的树。杨小庄一看,顿时为难。她以为只是棵小树,所以并没有准备替换的衣服,身上穿着父亲给的一千元钱买的礼服,有些舍不得。待要分辩,话剧社社长道:开始找你的时候本来不是这个角色,你拒绝了,后来你自己找来,就只有这个角色,你知道的,排练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现在又反悔,什么意思?
杨小庄初来乍到,生怕这些生xìng高傲的同学发火、以后不好相处,只得点头认了。于是他们便把这棵大树给杨小庄套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里面空气又不好,而且这棵道具树不知是多久做的,味道难闻又十分脏。
……看到杨小庄从道具树里动作难看地倒退着拱出来,整个大礼堂都快被笑声掀翻了。几个促狭鬼还边笑边说:“原来这棵树是个人!太搞笑了,哈哈哈……”
杨小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脸上陪着笑,一抹脸上的汗,又把灰尘抹得更花了。
这下子,笑声更是此起彼伏。连话剧社的人也都笑得前仰后合,没有一个拉她过去一起谢幕。
白玫瑰班上的同学有些在笑,有些却觉得有点丢脸,毕竟那是他们班的同学。白玫瑰和方严也都皱紧了眉头,觉得话剧社欺人太甚。
就在笑声里,一个穿着华贵长裙的女孩子从人群中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眨了眨外眼角下垂的眼睛,“你的脸上脏了,需要擦一下吗?”
人们的笑声停了刹那。
对杨小庄来说,这个女孩子头上仿佛带着天使般的光环,那怯生生的微笑梦幻又美丽。大家都在笑她,只有这个女孩一个人走上来给她递手帕,给她温暖,杨小庄几乎要哭出来。
那女孩子没等她接过手帕,便自作主张抬手帮她擦拭起来,洁白的手帕马上被灰尘弄脏了,她一点都不介意。
杨小庄傻乎乎地张着嘴,一脸呆样。与这个女孩子的“纯洁”和“美丽”一比,显得更是无可救yào。
人群再次bào发出了大笑。
女孩子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略略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