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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他从不曾认为谢荣举报季振元有错,季振元本身有罪,朝廷也在悬赏征集证人证据,谢荣作为被蒙在鼓里的附属,这个时候跳出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利益是不难理解的,而且他还认为,一个真正能成大事的人,有时候也需要这种六亲不认的决绝和勇气。

    当时他恨他的,其实是他对殷昱所做的一切。可是现在想起来,他这种恨也是一种被迫的恨,是迫于自己身为祖父,而必须恨他的“恨”,并不是发自心底里,因为谢荣谋害了自己的孙子,所产生的发乎真情的切身之恨。

    所以最后张珍那句话一说出来,他要把他削官流放的旨意就下不下来了。

    他把他放在朝堂底层,让他在靳永手下自生自灭。靳永会踢走他这其实并没出乎他的意料,他手上完全没有任何资本去跟靳永抗衡,他会出局,是一定的。

    当然他也有几分可惜,可惜他才华和能耐,可是他既然被踢出了局,他也就无谓再为他叹喟了。

    没想到,突然之间又听到他的名字。

    “谢荣,近来在做什么?”

    张珍平静地道:“听说挺倒霉,前儿不过是建议了郑王几句,让他站出来替皇上分忧解劳,揉和一下朝堂目前这局势,郑王因着丁峻回府,把气撒在谢荣头上,把他的家给砸了。”

    “唔。”

    皇帝皱起眉,声音沉下来。

    原来郑王会这么醒目乃是谢荣出的主意,他原还当郑王怎么变得这么机灵了呢?居然倒怪到人家身上,真是个蠢货!

    “那谢荣也不是个怂的,如何就任凭他砸?”他回转身道。

    张珍抬起头来:“那谢荣如今只是一介平民,郑王是亲王爷,别说是砸了他的家。只怕就是撵了他回河间再占了他的府邸他也不敢说什么。”

    “胡闹!”皇帝斥道,“谢荣也是我朝恩科出来的进士,就是被削了官这份体面也在!自古说刑不上士大夫,郑王虽非对他用刑,却也是扫了天下士子的脸面!他凭什么撵他?!我大胤的宗亲几时这般横行霸道了?”

    张珍不敢说话。

    皇帝沉哼了声,负起手来,掉头往前走去。

    张珍对着他背影望了片刻,举步跟上。

    皇帝把殷曜的婚事交给德妃去办的事谢琬当日就知道了,她跟德妃淑妃关系都还不错,这日下过暴雨。天气有着难得的清凉。谢琬便就带着殷曜到宫里去拜见妃子们。

    德妃与淑妃正在御花园湖心亭里议殷曜的婚事,听说殷煦来了,二人便相视一笑,便就起身等着挥舞着柳条的小人儿跑过来。

    殷煦不出意外地扑进二人身前。举起柳条嚷道:“娘娘。送行的树枝!送行的树枝!”他快两岁了。许是身边跟着的人多,说话较早,已经能说诸如此类的短句。

    德妃弯身坐下。笑着眉眼儿都眯成了一道缝,说道:“哟,你怎么知道这是送行的树枝?”

    淑妃笑着接口:“定是他母亲教的!上回赤阳不是还说琬丫头甚好魏晋之风,想来不会有别人了。”

    随后快步赶到的谢琬听闻,也笑道:“公主还跟娘娘们说这些?真是笑煞人了。”

    德妃拉起殷煦小手说道:“煦儿说,是谁教的?”

    殷煦大拇指反指着谢琬:“母亲教的。”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谢琬目光溜向桌上的名帖,状似不经意地道:“听说二位娘娘在打点二殿下的婚事,也不知挑中了哪家闺秀?”

    皇帝要指婚,这婚事她是没办法作梗的,可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能不提前打探?

    虽说这事就是直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东宫与乾清宫关系这么微妙,这又是皇帝亲代的事情,按说德妃在宫中呆了一辈子,这事她很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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