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鬓chā粉色牡丹绢花的女子率着另两名妆扮简单些的侍女走过来,简单福了福身问道:“敢问可是广恩伯府的曾三nǎinǎi?”
谢葳垂眸点头,“我是广恩伯府的三nǎinǎi,我姓谢。”
这女子微笑点点头,移步道:“三nǎinǎi请随我来。”
说着转身走在前,碎步无声地往里走去。
又过了一重门楼,才到了正院位置,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幅御批的横匾,名曰“正豫堂”。那女子在门口回头冲她颌了颌首。而后路过正门,走到正豫堂左首,一处朱漆大门前。推了门进去。
谢葳跟着进内,相起一路过来门庭开阔。又见此处庑廊之下立着的不是太监内侍便是一色大红锦缎坎肩及藕合色夹袄的丫鬟,且又婉转迂回,另有东西小跨院并抱厦厢房,知道这定是正房内院,谢琬平日待客的去处了。于是暗地里深呼吸一口,随着那女子稳步上了庑廊。
这院内有好大一片天井,靠近前院的那部分用来当了鱼池,中间又有汉白玉的小桥相连。端底如宫殿一般。此时桥下冰面零零星星地散了一十二碗口大的小圆洞,洞口放着西洋玻璃制的五彩水晶莲花灯,白日里看去尚且晶莹剔透,夜里若是点上蜡烛,又不知是怎样的一番美景了。
谢葳顺着左侧庑廊到了内院正面,这里门前有一道狭长的空地,空地上去才是庑廊,然后才到正厅。
那女子在廊下与谢葳道:“三nǎinǎi请稍候。”说着进内去禀谢琬。
谢琬正与荣恩伯夫人婆媳说话,听说谢葳来了,大家伙都默了默。荣恩伯夫人到底消息灵通些。知道这里头不是她能过问的事,便就与儿媳起身来道:“叨扰了王妃这么久,就不多耽了。先告辞去,改日再来拜访。”
谢琬站起身,让邢珠代送了出去。这里使了个眼色给夏至,夏至便就颌首出去,把谢葳请了进来。
谢葳先是垂眸颌首冲她福了福,然后才抬眼看她。面前的谢琬身着蔷薇底起银团花的大衫,项上一只明晃晃的金项圈,发髻上只簪着一朵黄绢制的牡丹,一支金簪绾发。额间围了个雪白狐皮的卧兔儿,耳垂下悬着两颗莹白珍珠。简单爽练,却透着难言的富贵雍容。
谢琬也打量着她。然后指着荣恩伯夫人坐过的位置,“坐吧。”
屋里烧了地龙,即使开着门也不觉得冷,谢葳除了大氅,坐下来。
小丫鬟们奉了茶果,个个身姿笔挺的立在帘栊下。谢葳让丫鬟们把礼单以及礼包呈上来,说道:“这是给王妃的一点心意,还望勿弃。”
谢琬昨夜听说谢葳要来,就知道绝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联想起曾密之前的为人,也知道这番走动乃是曾密为着谋差事而上门来的了。她打量谢葳的神色,只见面上虽然平静,眼底却有波涛涌动,双唇也紧抿着,看得出来心里在挣扎。
她放了茶碗,叠手依着桌案。
她跟谢葳真没什么恩怨了,就算有,在她嫁给曾密那天起,也已经全部抹去。在这段恩怨了结之后,她回想起她往日做的那些事也很心平气和,她知道嫁给曾密做平妻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她不想置喙什么,她已经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了。
她不会伸手帮她,也不会去坑她。所以这样的往来,实在已经没有必要。
“东西我收下,多谢你。不过往后你还是不必来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你让任如画来就行。”
她平静地说道。
她依然还记得多年前她们在三房纱壁后同眠和写字绣花的时光,如果可以,不要再让仇恨把这点记忆都给破坏了。她知道曾密不会放弃的,即使殷昱不帮他或帮不了他,他也不会得罪他,而任如画明知道谢葳有多骄傲,不愿来向她低头,她还是逼着她来,也太无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