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解难,瞿大夫以为然否?”
瞿泰道:“此为臣之道也!”
夜玄殇微笑再道:“若遇以臣欺主者,为臣者该当如何?”
瞿泰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夜玄殇紧跟着又是一问:“倘若有人目无尊上,以臣欺主,放肆无礼,瞿大夫意将何为?”
瞿泰为人耿忠,立刻直言道:“逆臣忤乱,天下皆可伐之!”
话音未尽,夜玄殇从容转身对楚王一揖,“大王,此穆国所以为兵也!”
大殿里倏然一静,屏风之后,子娆不禁挑唇而笑。要知此时王族衰微,九域群雄厉兵秣马、争城夺地,问鼎之心无不昭然若揭,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国肯公然脱离帝都,当先担上逆臣之名。楚国此次纵然借息川试探王域,亦绝不肯在此事上授人以权柄。此时此刻,穆国何以突然举兵东征,楚国自家人知自家事,只不过面上却必要做足一篇文章。
朝堂如戏场。
鲜血烽烟的帷幕之下,一方舞台,万里江山。大国小国,君君臣臣,谁人不是唱、念、坐、打样样俱佳,一幕未落一幕起,一转身一举步,颠倒这大千世界,翻覆了浮云苍生。
所谓天下,无非如此。
子娆淡淡细了眉目,百无聊赖将那眸光一转,不经意自一双漆黑的眸中,再次触到了显而易见的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满殿堂皇,浩浩天下。
这时候,王座之侧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公子此言何意?楚国一向尊崇天子,恪守臣道,你穆国无故占我疆土,夺我城池,反而在此巧言辞令强词夺理,敢问居心何在?”
说话之人年逾四旬,身着云蟒紫缎朝服,峨冠金缨,鹰目隆鼻,形容威肃,一见便知是深于谋略、惯用权术之人。含夕暗暗撇嘴示意,子娆猜得这定然就是那可与皇非分庭抗礼的赫连羿人了,不由多留了几分心。
夜玄殇拱手道:“赫连大人言重,玄殇不过据实而言,并无他意。”
赫连羿人冷哼一声:“好一个据实而言!穆、楚两国歃血为誓,互结盟好,天下人尽皆知,现在你们却背信弃义,兴兵伐我边城,今天你必要给出一个jiāo代!”
夜玄殇笑了一笑:“此事玄殇实在没什么好jiāo代的。”
“哼!”赫连羿人冷眼斜睨:“三公子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若无可jiāo代也罢,只要为穆国所作所为负责便是!”
时下诸国间或缔盟或jiāo恶,时战时和,反复无常,因彼此失和而导致质子被杀之事屡见不鲜,亦被视为理所当然。赫连羿人此言倒有半数以上的楚臣附和,纷纷奏请楚王定夺。
高踞王座之上的楚王听得群臣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抬手令他们安静:“穆国虽背盟誓,众卿之议却需再行斟酌,不可贸然为之。不若……等少原君回朝,寡人问过他的意见再说。”
“大王!”赫连羿人即刻转身奏道:“此事若善罢罢休,楚国必令诸侯耻笑!那卫垣分明是不将我楚国放在眼中,大王虽以仁德服天下,却岂能容他如此放肆?”话音未落,殿下武将已先后出列请战:“大王,侯爷所言有理,末将愿为先锋,迎击穆国敌兵!”
“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穆国此举欺人太甚!”
“大王!末将愿往迎战!”
“末将愿往!”
赫连羿人似是定要将夜玄殇逼入死地,再上一言:“臣请大王即刻下令处置夜玄殇,还穆国以颜色,示我国威,振我军心,则穆国之兵指日可退!”
楚王皱眉不语,似是难以决断,正自斟酌,殿外忽有一个声音朗朗传来:“区区穆军,何需如此大费周折,还要劳动大王亲自过问?三日之内,卫垣必然退兵,大王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