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皱的眉尖,明思忽地微微偏首一笑,带出几分俏皮之色,“陛下不觉得能让像我父兄这样的汉人对陛下改观,甚至心服,乃至臣服——比杀人更快活,更有成就感么?”
这一句,带着笑意,语声柔脆之极,又有几分软软的女儿态。
荣安先是一怔,顿了顿,蓦地大笑。
这一笑,殿中气氛似乎就缓懈了不少。
不少臣子也是先愣,后觉兴味。
偌大的殿堂中,便是元帝的豪迈大笑在回dàng,笑了须臾,忽地顿住,脸色一整,“话虽如此,可朕若赦了他们,焉能保证他们对朕就不会心有不忿?又焉能保证他们不会再生是非,给朕添麻烦?”
明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民女不能保证所有人,但民女相信大多数人是不会的。民女的祖父兄长也好,民女的爹爹也好,甚至像民女的爹爹一样的其他人也好,他们并非不知后果如何。但依然选择了那样做——这样脾xìng的人是将恩义看得极重的人,也会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民女相信若是陛下能赦免他们,大多数人即便不能马上改变认识,但心里至少会有一份深思。对于陛下的宽容大度,民女不能替所有人承诺,但民女的父兄皆是知恩义之人。读圣贤书,知天下事,解百姓忧。这是民女的爹爹常对民女说的一句话。民女相信,此刻还心存疑惑的所有汉人在假以时日之后,是会改变的。”
停住口,明思恳切地望着荣安,“这种改变会伴随着百姓的安居乐业,伴随着大胡的国富民强,这种改变也会带来四海归心,万民之臣服!每个大胡的子民都会以身为大胡国民为傲,身为陛下的子民为荣!这样的国邦才是真正的盛世之邦,足以傲视四海,傲视天下!”
说到最后,明思提声,一字一顿,皆是铿锵有力。
“说得好!”荣安哈哈大笑,一笑过后,眸光湛然惊亮,望着明思,“傲视四海,傲视天下——丫头,你真是这般想的?”
众人听得那声“丫头”,面色皆是动容。
这些臣子极是熟悉元帝,这一声“丫头”出口便说明了,这女子所求之事已是十之八九成了。
顿时,看向明思的目光又有不同,或惊,或沉思,当然,也有赞许。各人心里皆有所思,这女人固然是巧舌如簧,但无可置疑的,她之所言,确有道理。而且,这最后几番话,却是正中元帝脾xìng心思。
无论其他,这女子的口才见识乃是胆色,也是不能不叫人心服的。
看了明思之后,有些臣子又悄悄用余光朝荣烈觑眼——这一幕大戏两出,这头一幕算的尘埃落定大半了,可还有一出,就不知有无下文可看?
明思自是不知这些臣子所想。
她此时心情极之激动。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看到荣安此际神情,心中那抹曙光已然成片。
一进来演那场戏,不过是为了取信于元帝。
毕竟,听路十三道明这玉佩含义功用之后,她心里便清楚,元帝生xìng多疑,若无合理藉口,那么很可能一事未平,又再生事端。
从那睿亲王最后压声嘱咐之言,再加上大雪山时的种种,她不能不对荣烈中dú的缘由有所猜疑。
涉及宫闱内幕,明思从来是有多远,躲多远。
此番却是不得不借用这玉佩“通关”,那只能将影响和怀疑减轻到最低,故而才出演了那一出“含泪断情”。为这玉佩的由来,寻了个理由。
此刻听得荣安相问,她心中大喜,忙颔首道,“民女所言句句肺腑!民女不但是这样的想的,心中也是一百个这般祈愿的!民女也相信,这一日在陛下的治下,定然举目可待!陛下圣明,民女岂敢相欺?再说了,以民女这点小心思如何能脱出陛下之慧眼——